感似快要登上山頂,黑霧更是濃鬱,李文師帶著吳徽引,麵對這重重大霧,走得愈發謹慎。
“仙君,沒有怪物的,你放心走。”又是那鬼童的聲音,他似乎正是縮在某處角落,靜靜地窺視自己。
吳徽引咬著手指,他不同,興許同是妖怪化身,那黑霧在他眼前效果大大減半,他能看見,周圍屍骨嶙峋,有很多堆壘成小山高;經風卷霧蝕,有的殘破不堪。腳下,就是被碾成齏粉的他們。
那白蒼蒼的一片是什麼,吳徽引不知道,隻是踩著咯吱響,他覺得還挺有意思。
李文師也知道,這裡有很多的……死人。越往高處走,沉雪劍所發出的震鳴聲就越激烈,李文師壓住胸腔那陣烏沉沉的感覺,腳下踩中的殘骸似是在哭悲,他耳邊響著那些人死前的哀嚎。
他無處躲避,這裡已被屍骨淹沒似的,可見那鬼姥性情當真是凶暴殘虐。連隻烏鴉都不願意飛來。
“仙君仙君,前方真的什麼都沒有。”鬼童又鑽出來,露了一個頭,說:“麻煩來快點,我阿娘性子急,否則那幫小孩子估計就要被我阿娘吃掉啦!”鬼童衝他們裂開大嘴,死人肌肉僵硬,他就伸出手,給自己推出一個笑。
看著令人倒惡寒,李文師手出寒光、凝風成刃,即將要把那鬼童頭顱劈開時,地麵突然波動,沿著鬼童的頭將他包裹起來,風刃將地麵得塵土飛揚,但鬼童卻被好好的保護起來。
那裡看起來就像鼓了一個大包;鬼童似是還想再玩一會兒,頭頂著想破土而出,但土層越積越厚,隨即就被狠狠按下去!
小孩子……那幫小輩果然還是心高氣傲,沒有聽自己的話下山。
容不得再耽誤,李文師召沉雪出鞘,“來靈且聽。”
像是死去的人重返回來,吳徽引眼前忽然多了好多“人”,他們各個目光呆滯,漫無目的的在原地踱步。
在李文師這裡,他們則是如臨深淵火海,絕望的尖叫聲刺穿蒼穹。
沉雪劍換出的死靈,對於他們的痛處李文師是雙向的,就像有人在啃食自己的四肢,他清楚的感知到胸腹被剖開,五臟六腑被人生扯下來。
果真,注意看那些人,胸腹凹陷、眼球突出,有的舌頭墜出老長一截、垂在嘴邊,烏黑發紫。
李文師一謙身,說:“很抱歉打擾諸位安眠,但請助我找尋那禍根,為諸位了去心中怨恨。”得以安心轉世。
照吳徽引看,那群人又突然找到目標似,僵硬的四肢變得靈活數百倍,手腳並用發瘋一樣的向山上衝。
他低聲:“抓緊我。”
召出的死靈再到達目的地就散去,李文師一步一迅
--這便是為何他不用禦劍而歸,吳徽引被這極速的行動壓得身體內部感覺都要破裂開。僅僅一轉眼,他們到了地方,吳徽引頭抵著他的肩,止不住的乾咳。
與山中來時路不同,這裡沒有黑霧漫蓋,麵前有一個屍骨堆成的寶座,上麵的人不知去哪了。
再往前,赫然是一座氣派的宮殿,但頂頭沒有牌匾,不隻是何宮。
“誒喲,找到路了?”那身段曼妙的婦人從宮殿內走出來,她換了件與身後宮殿同樣氣派的華服,珍珠玉簪將秀麗的頭發綰起,大方露著自己纖細白美的脖頸。
就像屠夫殺生前抗著大刀一樣,她將一把玉琵琶抗在自己肩頭,步履輕盈、語調舒緩,坐上了寶座,將琵琶抱在懷裡,伸手撥弄幾下。
不知是何地琴弦,震出聲音清勁明揚,能割風剪影般,更像一次次的尖叫。
幾個鬼童鑽出來,乖巧的排排坐聆聽這場演奏。曲罷,他們樂嗬嗬的鼓著掌。
婦人很高興,挨個摸摸他們的頭。
這幾幕湊在一起,李文師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婦人回頭,聲音如細水纏綿,蠱惑著人向她靠近:“仙君還沒告訴我,小女這一曲奏的如何呢?”
李文師慍怒道:“山鬼姥,你劇煉活人屍骨化出琴身、琴弦又舉多少無辜百姓筋骨而成,可不為知?”
沉雪劍受他情緒所控,隱隱待發;鬼童們感知到他憤怒的氣味,爬著守在婦人身邊,嘴邊血沫還垂著向下滴。
她手一揮,玉琵琶消散去,撐著下顎看李文師。
山鬼姥完全沒有進攻的意味,彎下腰拍著鬼童的屁股讓他們上一邊玩去,扭著身子來到李文師麵前,看著他懷裡抱著的吳徽引還在止不住的乾咳,圓嘟嘟的臉蛋一抽一抽,甚是可愛。
“誒喲,寶貝彆咳了,嗓子該受不了,”那一瞬間,山鬼姥麵上閃過一絲心疼樣,伸手想揉揉他的腦袋,李文師沒動,隻是眼神瞟到她那隻手上,山鬼姥不滿的收回手,一轉回原本魅惡的模樣,她舔了舔嘴角:“咳的很難受吧?要不要‘娘親’給你治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