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小孩(1 / 2)

還沒到卯時,外麵雞鳴起伏,人聲嚷嚷,許黟被迫睜開眼睛,外麵天色昏沉,平頭百姓早已起床乾活。

他起來點上煤油燈,借著光去到灶房,摸出昨天留的兩個雞蛋,燒柴煮水。水缸裡的水還剩有一半,但用的時間有些久,許黟打算下山回來後再重新裝滿。

這會,他把雞蛋吃了,分出一個雞蛋黃給小黃。

南街住的都是窮人家,蓋的房子均是泥土屋,屋頂用的秸稈和茅草,一層鋪著一層,夏熱冬冷,下大雨還會漏雨。好在原身留給他的這間茅草屋還算大,有三間房,一間做堂屋,一間隔開成兩間的小屋,還有一間灶房,外麵是十幾平的小院,總體加起來有五六十平。

沒有賣掉換錢,讓許黟穿越過來住露天,已是幸運。

上山挖草藥不輕鬆,許黟把長衫換下來,內裡穿窄袖的茶褐色短布衫,外麵再套一件耐磨的短褐。

原身去讀書後,在學堂隻穿長衫,羅衫和襖,用的都是普通的棉布做的,但每到農忙時,也會穿上短褐下地幫忙農耕。

因此,許黟穿上這粗糲的短褐,這具身體也不會覺得磨得難受。

背上鐮刀、麻繩和木棍,放到竹編筐裡,許黟牽著小黃出門。來到縣城門外,走到路邊停靠的一輛牛車前,詢問車把式去不去依祿山。

“去,一人一銅子。”車把式是個年過五十的老漢,牛板車上,已經坐著三個人。

像是一家三口,其中被抱在懷裡的小孩五六歲,眼睛大大地睜著,好奇地看向許黟。

許黟朝著他多看了兩眼,神色自若地坐到旁邊位置。

興許是喜歡他抱上來的小黃,小孩子的眼睛落到了狗狗的身上,眼睛炯炯有神,就是頭發枯黃,臉也黃。

黃彤彤的,像是塗抹了一層油蠟。

沒過多久,又有兩人坐上牛車,車把式駕著車離開城牆角,悠悠晃晃地駛到蜿蜒漫長的泥土路。

路上,許黟聽著車上的人說話。

“金鵝山上的寺廟可靈驗了,上次有人求財,過不了幾天,他就賺到了五百貫錢!”

“這得多少錢呐!?”

“可不是嘛,我可沒騙你們,這人我認識,就是東街的鑫家,本來進的一批絹料,路上出了問題,以為要倒賠上百貫,沒想到去求了一趟,回來變廢為寶,價格賣得比原來的還要貴,多掙了好多錢!”

“那看病可靈驗?”這時,抱著孩子的那娘子忽然地開口。

說話的人看過去,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口裡說道:“也靈也靈,山上有仙泉,聽說包治百病。”

“那豈不是比靈藥還厲害?”孩子的父親驚訝開口。

“靈藥?”許黟詫異地問。

牛車上的人看他年齡小,又穿的短褐,路上安安靜靜的,以為不好奇呢。

孩子的父親說道:“是在西街仙鶴館求的,裡麵的坐堂大夫製得一手妙手丸,說是能治夢魘症,還可以治小孩啼哭。”

話說到這裡,他臉色微暗,心疼的摸了摸他娘子懷裡的孩子。

那孩子不明所以,隻對著他爹傻笑,一邊笑一邊小聲地說:“爹爹,那小狗……小狗……”

“它叫小黃。”許黟離得近,孩子的聲音一清二楚地進入他耳朵裡,他主動地接過話,微笑地看著小孩。

“小黃?”小孩子歪了歪頭。

許黟把目光轉移到孩子的父親身上:“這位官人可是憂心令郎的身體健康?”

“你看出來了?”他微微詫異。

許黟點頭,認真詢問:“小孩子臉色過黃,舌苔發白,是不是常吃飽後漲肚難受,小便結節難排?而且半夜盜汗,還會起來啼哭?”

車內其他人紛紛噤聲,都麵帶驚詫地看向他。

“少年郎你是怎麼知道的?”抱著孩子的娘子輕顫著聲音問。

他家孩子從小就身體虛弱,看過不少大夫,大夫都說是天生體虛帶來的病症,需要參湯慢慢調理。

可人參價貴,一根十年生的人參就要一兩銀子,他們不過普通人家,哪裡拿得出這筆錢。後來又聽信到可以治病的偏方,結果吃完愈發嚴重,還是去的西街仙鶴館請的坐堂大夫醫治,才稍稍好轉,卻無法根治。

今天出門,是去依祿山的寺廟給孩子求平安符,畢竟三月三要到了,這日子重要。

許黟平靜道:“在下不才,看過不少醫書,虛虛懂得一些。”

“原來如此。”

眾人還是挺驚訝的,畢竟少年郎看著不過十幾歲,還未到及冠之齡,想來也是湊巧。

哪想,以為就這樣結束的話題,反而是那孩子的母親先開了口:“少年郎,你可知這病怎麼治?”

話一落,她就遭到了旁邊孩子父親的瞪眼,又因在許黟麵前,不好直接表現出來。

許黟佯裝不知,言語平緩地詢問道:“可否讓我把下脈?”

“自然是可以的。”那孩子的母親說道。為了孩子,她已然是病急亂投醫。

許黟沉穩地抬手,將指腹候在左脈上。

幾個瞬移,車上的人都靜悄悄地沒有出聲,視線都落在了許黟的手指上。

“如何了?”

“怎麼不說話了?”

同程的人裡,先有人等得不耐煩了。

許黟撩起眼皮,沒有看向他,而是將視線落回到那孩子的父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