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麵帶苦澀地問:“黟哥兒是沒把握治好嗎?”
“我學醫時間還短,若因為我耽誤陳賬房的病情,那可就不好了。”許黟沒有倨傲,彆說是他,他的父母行醫幾十年,都不會跟病患承諾,保證藥到病除。
像陳賬房的病,想治好也是可以的,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需要吃些苦頭。隻是放在北宋,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病死了。
對於陳賬房的人品,許黟不是很信任。
於是他推薦了在他看來,算是醫術不錯的陳大夫。陳大夫不是孫世童之類,孫世童的醫術一斤半兩,簡單地小病給他治還好,麻煩的、病症過多的疾病就不行了,他容易診斷錯。
許黟都如此說了,陳娘子還能說什麼,萬般情緒都化成了無奈。
待陳娘子離開,何娘子看著隔壁關上的門,輕聲道:“黟哥兒你不答應是對的,陳娘子是好,但陳賬房這個人……”,何娘子不好在背後說人壞話,可到底沒忍住,“上次聽陳賬房說你不讀書以後不科考,話裡的意思壞得很,不是個好的。”
……說到這事,難免又將話題回到吐槽人上。
時候不早,許黟還要去西街,沒跟何娘子多聊,揣著分裝好包在黃麻紙裡的消食丸,來到西街熱熱鬨鬨的市井。
與何娘子所說一樣,今日的西街格外的熱鬨。吆喝的小販,挑著貨擔走動的貨郎,各色商鋪、飯店、茶樓,兩隻眼睛都看不過來。
“好吃的肉包子嘞~三文錢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嘞~”
“買花嘍——富貴牡丹——黃華菊——”
“炸丸子~炸豆腐~炸丸子……”
許黟默不作聲地細細打量周圍,製藥丸是一時興起,也是為了以後做打算。現在藥丸是做好了,人也來到西街,他突然有點犯難。
這藥丸……該往哪裡賣?
許黟不懂鹽亭縣的擺攤規則,是都可以這樣擺的嗎,要不要交錢,或者是去牙行裡找牙人,聯係商行簽個條子?許黟輕歎氣,他該問問何娘子的,她應該能知道。
不過轉念一想,何娘子都沒提過要辦什麼手續,那應該是不用?
許黟眼珠子轉動,目光落在旁邊的一處小攤上。守著攤子的是個自帶笑眼的年輕人,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乾淨的棉布短褐。
“小官人,我家的甜果子可好吃了,都是用好的糖醃漬出來的,脆甜可口,價錢還便宜,可要來一份?”
“來一份。”
他攤位上賣的甜果子,是醃漬好的青梅乾,半乾的程度,上麵掛著一層糖霜,聞著有股很甜的青梅香味。
見年輕人把他要的青梅乾包好,許黟掏出錢來給他,隨便問道:“你在這裡擺攤,生意可好?”
年輕人笑說:“還好的嘞,西街人多,有錢人也多哩,都愛吃甜果子。”
不僅是甜果子,各種甜食飲子都有不少富貴人家差遣女使、婆子出來買。
許黟露出好奇:“在這擺攤可要收銀子?”
年輕人聞言一愣,又看許黟穿著長衫,戴頭巾,不疑有他地回答:“以前是不用的,隻是這兩年來有人接管,說是想要出攤,就得每天交十文錢,若不然可就麻煩了,砸攤子都是小的。”
許黟皺眉:“衙門不管?”
“管不了,那群人背後可是有大人物的。”年輕人麵露戚戚,不敢再繼續說了。
許黟沒再問,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在西街擺攤可以,就是要每天交十文錢,不多,但許黟不想給對方送錢。
背後有人,要麼是在替富貴人家辦事,要麼就是有紅道的人在背後撐腰,這裡麵有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許黟不打算去探究。
一是麻煩,二是他解決不了這個麻煩。
許黟又在市井裡晃悠一陣,沒多久,他進入西街的一家醫館。
廳堂裡的學徒在給一個病患包紮傷口,見到有新的人進來,詢問是要看病還是買藥。
“賣藥。”許黟說。
那學徒興致不高:“想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