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卡迪亞,總理先生好像真的做錯了。”
場景再次轉換,無儘的火焰將長廊燃燒殆儘,一切都變成了廢墟,坦斯特先生站在處刑台上。
他顯然不是受刑者,而數不過來的受刑者早就已經被吊死在木架上。
火焰好像又被風吹起來了,在與鮮紅的血液融為一體後朝著黑夜席卷而去。
天空已有天亮之勢。
“為什麼呢,為什麼在理想裡建立的政權會變成現在這樣?”
坦斯特先生跪在處刑台上哭泣,他拿出槍雙手抓緊對準自己的下巴,顫抖著開了一槍。
艾利恩呼喊道: “坦斯特先生——”
他跑過去查看情況,周圍的火焰像是真的一樣灼燒著他,火焰化作牢籠限製著他讓他舉步維艱。
“沒關係的,他在太陽徹底升起的時候就會醒過了的。”
真正的坦斯特不知何時站在了台上輕飄飄的開口說道。
艾利恩驚喜的掃視坦斯特先生一圈,看到坦斯特先生身體無恙後說道:“坦斯特先生,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火焰逐漸消失,風刮零星的火星,坦斯特先生毅然站在那裡,他望著不遠處破敗的總理府的方向:“一切都結束了,理想的時代結束了。”
坦斯特先生暗自神傷,艾利恩原本想說的話也不好再問出口。
“我聽說過你是外來者的消息,你看起來對這段曆史很感興趣。”
艾利恩沒想到坦斯特先生會主動提起,畢竟這對於坦斯特先生來說是一段痛苦的回憶。
“在政變開始之前,伊斯卡迪亞曾經有過二十多年的美好時代,那是一場改革帶來的美好,總理先生就是那場改革的領頭人。”
“他是個令人尊敬的人。”艾利恩由衷敬佩每一個敢與把生命放在改革上的偉人。
“是啊,他總是說著要把國家治理成一片祥和的淨土,要讓人民不再為了生活而發愁,不再受階級迫害,那個時候他的理想就是人民的理想。”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可是最後卻往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在他發布了鼴鼠計劃後,黨派政變徹底被掀起。”
“內戰嗎?”
坦斯特先生點點頭:“一場沒有贏家的內戰,”他抬頭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輸掉的卻是人民的生命與理想。”
講的這些艾利恩都深有感觸,如果不是一個意外他也成為了政權內戰的犧牲者。
“沒有了理想……”他沉吟道。
坦斯特先生轉過身,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此刻蓄滿淚水頗有決堤之勢:“克裡斯托弗先生,我的生命早就該在三十多年的火焰裡終結,在伊斯卡迪亞陷入輪回的這些年裡,我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甚至連遭遇的苦難都忘卻太多,所以……”
他強忍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滑落:“克裡斯托弗先生,請你放棄我吧。”
“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艾利恩情緒激動的咆哮道,他注意到自己失了態連忙道歉,看著坦斯特先生滄桑的臉:“死去了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我情願死去也不願意麻木的活著。”
羊腹中突然發生劇烈晃動,艾利恩趕緊扶著坦斯特先生。
坦斯特先生身下出現了淤泥將他包裹,艾利恩再次感受到無力感,他拽著坦斯特先生卻無動於衷。
“再見,克裡斯托弗先生。”
坦斯特先生最後一次站的筆直,他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像一座戰士的雕像被粘液吞沒。
艾利恩跑著想要拉住他最後的衣角都做不到。
密封的空間開始溶解,他目光無神的看向天花板,坦斯特先生的死讓他無法釋懷。
盧納告訴他“羊”分裂之後逃跑了,護衛隊是不可能攔住它那種怪物的。
艾利恩強打起精神聽著他說話,他垂下眼眸,眼下的痣被籠罩在睫毛的陰影裡。
視線剛好透過窗戶落在坦斯特先生院子光禿禿的土地上。
是啊,失去理想的坦斯特先生的內心就像這片荒地一般。
回到酒館後,艾利恩需要洗個澡來取出身上殘留的一些黑色粘液。
他躺在浴缸裡回想著坦斯特先生最後說的話,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猛地坐起來。
坦斯特先生的記憶能被他看到,那是不是也代表著自己的記憶也被坦斯特先生知道了。
結合他的經曆,坦斯特先生的話好像真的在提醒他什麼。
麻木比死亡更可怕?他不會變得麻木,他的苦難和遭遇不允許他這樣做。
洗漱完畢後,艾利恩在箱子裡翻找新的毛巾,找尋無果後,他開始在房間裡尋找。
不遠處的鏡子裡無意間照射出他的身影,他驚訝的瞪大眼睛湊近鏡子。
離得越近他越不敢相信,他摸上脖子上的傷疤,原本顯眼棕褐色的傷疤居然在一天之間淺了很多,已經不再駭人。
艾利恩控製不住的大喘氣,他連忙查看手腕上的傷口,手腕上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再次看上鏡子裡的脖頸傷疤。
“怎麼會!”
阿維隆中心政區內,“羊”躺在院子裡的雪裡,它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抱怨道:“你明知道是他,還讓我過去,不怕他殺了我嗎?”
房間裡的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看著手裡的文件。
“拜托,你不要這麼無趣啊!”
“羊”坐起身,將長發上的雪抖掉,看著房間的位置笑得露出嘴裡的獠牙。
它的嘴部構造基本與人類一致,隻是他的嘴巴裡麵也是黑色的,舌頭是和眼睛一般的金色。
“我以為你會想要見到他,畢竟他身上有你熟悉的東西。”
男人放下文件悠悠開口,手指點在紙麵上,而白紙上赫然記錄著事務所幾人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