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個演員都想和梅蘭合作,那麼是個演員都對沈宜之又愛又怕。
愛的是,有她在票房穩了,有她在電影的質量也穩了,幾乎就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怕的是,和沈宜之對戲,演技會被肉眼可見地壓得慘不忍睹。
而粉絲也格外促狹,在B站剪了個播放量過千萬的視頻,專門收錄了那些年被沈宜之碾壓過演技的演員們,導致有段時間,一些愛惜麵子的演技派們都很怵與她合作。
江鵬和蘇辛的話在寧稚聽來,就是說她這麼個娛樂圈生產線上批量生產的流量明星不配和演技過人的大滿貫影後沈宜之對戲。
寧稚繃住了,好歹沒露出不悅,看向梅蘭,唇邊帶了抹笑。
可惜,她還太年輕,即便儘力控製著自己表情,那笑容還是太過僵硬了些。
“我沒接觸過電影表演,實力不夠,但不是還有梅導嗎?難道梅導的作品也不能讓她考慮一下?”
不止笑容僵硬,說的話也僵硬得很。
歸根到底也才二十歲,去年這時候還坐在教室裡念書呢,江鵬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想要寬慰兩句,梅蘭的眼中卻露出興味來。
其實剛才,她覺得寧稚外形合適,卻又總覺得還是差了點什麼,直到現在,小脾氣上來了,梅蘭才發現剛剛的寧稚精致漂亮得過了頭,差的正是這份魯莽坦率少年意氣。
“我找過她了。”梅蘭說道。
寧稚一愣,隨即一喜。
梅蘭眼中流露出笑意:“這部電影立項後,首先定下來的人選就是宜之。”
她就知道,沈宜之適合這個角色,她剛剛翻劇本時,第一反應不是池生怎麼樣,而是阮茵夢這個角色,簡直是為沈宜之量身打造的。
寧稚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
“但她拒絕了。”梅蘭又說,“她好像不太喜歡這種題材。”
寧稚的笑容頓時消失。
等送走梅蘭,都快三點了,寧稚也懶得回去,借了公司的休息室,準備隨便對付一晚。
結果眼睛閉了好久都睡不著,越想越生氣。
不喜歡這種題材是什麼意思?她閉著眼睛在黑暗裡琢磨著。
難道沈宜之已經直到連同性題材的電影都不願意嘗試了嗎?
這麼一想,寧稚更睡不著了。
她在黑暗中翻了個身,想到明早七點就得開工,又不得不平靜心情,想趕緊睡著。
不料心情平複下來後,她仍舊毫無睡意,卻想起了她第一次聽聞梅蘭這位導演,就是從沈宜之口中。
沈宜之那天很高興,在電話裡對她說,她要和一位很優秀的導演合作了。
她問了導演的名字,找到了她的作品看了一遍,然後暗暗地期待沈宜之的第一部電影能夠有個好成績。
那部電影也確實大獲成功,之後沈宜之變得越來越忙,她漸漸地要很長時間才能見她一回。
寧稚想著想著,回憶就飄遠了,等她回過神來,窗外天也亮了,助理羊羊給她打了電話,說已經買好了早飯在公司樓下等她。
接下來的時間,江鵬將她的行程減少,空出來的時間安排上大量的表演課,還有美術課。
池生是名美術生,電影裡有不少畫畫的場景,她得學學這方麵的知識,至少不能在拿起畫筆時顯得像個新手。
梅蘭聽說公司給她安排了表演課後,特意聯係了寧稚,要她彆忘了揣摩劇本,她這樣沒接觸過表演的人,最快的上手辦法就是嘗試體驗派的表演方式,那麼對劇本的理解就至關重要了。
於是寧稚一邊惡補演技,一邊還在通告與通告的間隙裡研讀劇本,琢磨人物。
然而效果很不理想,寧稚很難靜下心,她時不時地走神到沈宜之身上。
她記得沈宜之挑角色,從來隻看角色的深度,隻考慮合不合適,值不值得,至於其他,則無關緊要。
阮茵夢這個角色複雜細膩,整部戲劇情也很好,她覺得沈宜之應該嘗試一下。
可偏偏她拒絕了。
蘇總那邊和梅蘭又談了兩次,主要是電影尺度、宣發、拍攝期間寧稚的行程安排以及寧稚的番位這些方麵的商談。
前三者容易,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最後一點,梅蘭的意思是,還得看另一個女主的咖位。
談這些的時候,寧稚都在場,蘇辛的聲音帶著被煙熏染後的慵懶:“除非你真能請的來沈宜之,不然哪個壓得下阿稚?”
一部戲裡兩個主演撕番位都是日常操作了,蘇辛提出來也就是隨口一談,沒多認真,畢竟到時候真撕起來,也是粉絲的事。
粉絲哪兒管公司和劇方私下裡談的什麼,他們反正隻會認為自家愛豆隻要不是一番都是受委屈,都是有黑幕。
不過蘇辛說得也是事實,除了沈宜之這樣獎項人氣都不缺的,其他女演員,演技再好,作品再多也未必能壓得下正處於流量巔峰的寧稚。
梅蘭卻是不緊不慢,笑笑道:“不急,再看看。”
她們談得遊刃有餘,相互間都摸得清對方的底線。
蘇辛私下裡與寧稚道:“真請得來沈宜之也好,畢竟同性婚姻合法才兩個月,還有許多人不接受。你第一部電影就是這題材,演不好的話車就翻大了,有沈宜之壓一壓,肯定會好點。不過她來,你的一番就彆想了。”
凡事有利有弊,在這個問題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寧稚的心事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