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戲需要非常細膩的眼神交流,但寧稚根本不敢看沈宜之,甚至連靠近她都抵觸,肢體語言和眼神都很僵硬。
沈宜之就站在邊上,聽著梅蘭對她的詰問。她沒有出聲,但她的存在感卻那樣強。
寧稚連句解釋都說不出口,她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今天還能拍嗎?”梅蘭直接問道。
寧稚一直低著頭,她說不出口,隻很輕地搖了下頭。
梅蘭沒再逼她,隻說:“行,但明天這條必須過。”
寧稚一點也不敢保證明天就能調整好狀態,但現在她也沒彆的辦法,隻能答應。
她走出片場,沈宜之先一步在外邊等她。
羊羊看了寧稚一眼,寧稚臉上滿是抵觸,她轉身想從另一個方向走,但沈宜之說:“過來。”
掙紮了一秒鐘,寧稚走了過去,低聲對羊羊說:“你先回酒店。”
她坐到了沈宜之的車上,卻不想講話,甚至一上車,她就後悔了,她不覺得自己和沈宜之有什麼可談的。
車子是開往酒店的。
她們一路都沒開口,沈宜之也隻是坐在她的邊上。
一直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司機將車停在一個角落裡,然後下去了,隻留下她們兩個。
“你害怕了?”沈宜之問道。
寧稚將頭轉到另一側。
“寧寧,開拍前我提醒過你小心入戲。”
她的話輕輕巧巧的,寧稚想起她們第一場戲拍完,她也是這樣,坐在那裡談笑如常,沒有一絲被影響。
入戲的隻有她一個。
寧稚頓時說不上是酸楚還是委屈,她顯出平靜的樣子,轉頭看她:“我沒什麼怕的,我也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
沈宜之隻是想開解她,但兩句話下來,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你覺得這個時候,池生對阮茵夢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這個時候池生對阮茵夢的感覺……
寧稚的喉嚨有些乾澀,她低聲說道:“好奇,想要了解,想要探索。”
就像十三四歲的她,即便與沈宜之那麼熟了,還是想要了解她,想知道她在心裡想什麼,她會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她過得好不好,她有沒有短暫片刻,也在想她。
寧稚吞了吞唾液,下意識地坐得更直,更不願露出一絲脆弱。
“既然好奇,池生怎麼會不敢看阮茵夢?”沈宜之又問。
不是池生不敢看阮茵夢,是寧稚不敢看沈宜之。
寧稚在心裡自嘲地想道,但這句話她不敢說,也不會說,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沈宜之說。
她抬手按在門把手上:“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
手上還沒用勁,右手被拉住了。
她回過頭,沈宜之的眼神沉沉的,寧稚意識到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怔怔地望著她。
沈宜之笑了,唇角勾起,就似路燈下那潮濕朦朧的夢。
“為什麼不敢看我?”
寧稚舔了舔下唇,她一時恍惚,分不清究竟是沈宜之在問她,還是阮茵夢在問她。
“我……”她小聲地開口,有些膽怯。
身邊那人卻靠近了過來,她輕輕地湊到她耳邊,嗬氣如蘭:“池生,每天晚上偷聽我回家的人是不是你?嗯?”
寧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她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具牽線木偶,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她有些畏懼,又充滿癡纏。
她身體發軟地倒在床上,阮茵夢的氣息繚繞在她耳邊,使她脊椎都戰栗起來。
不對,不是阮茵夢,是沈宜之。
她在心裡反駁自己,但又恍惚起來。
是沈宜之嗎?
她叫的分明是池生。
寧稚恍惚了好一陣子都沒弄明白。
但她漸漸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沈宜之不愛寧稚,但阮茵夢對池生有情。
她就是池生,沈宜之就是阮茵夢。
在電影裡,沈宜之愛她。
她不應該害怕,她應該讓自己陷進去,否則,她還有什麼彆的方式得到沈宜之的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