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越鯉匆匆趕過去,路上……(2 / 2)

棲凰 宋端儀 4136 字 9個月前

皇帝交代道:“朕走之後,江山托於十四公主。從前她名字輕,恐鎮不住河山,繼位後換個名字,改名為瓏,從玉、龍聲,鐘瓏。她年紀輕,要你們幾個費心教導。”

越鯉應聲叩拜,臉上神情飄忽,雖然悲傷,卻顯然是在想鐘明月。

孟懷光哽咽著說:“陛下……臣等,必誓死效忠新帝。”

皇帝聲音嘶啞:“瓏兒,過來。”

越鯉乍一聽他叫得溫情,還有些恍惚,回了一下神才拜到他麵前,內侍過來端著玉璽獻上。皇帝伸出手,內侍依照他先前的吩咐,將他食指刺破,他點在越鯉額頭,留下一個血印,低聲道:“從今往後見了誰也不必再拜,你身負鐘氏血脈,要如同你的名字,做真龍。”

玉璽賜到她手中,她接下來答應道:“陛下放心,我定不負。”

不負她。

交代完繼位之事,皇帝吊著的最後一口氣鬆下來,對這折磨他已久的世間再沒有留戀,最後深深看越鯉一眼,闔上眼,長歎著咽氣了。

殿裡眾人跪了一地,以孟懷光為首,放聲慟哭起來。

越鯉繼位的旨意要第二天再宣讀,今夜她按照皇帝的遺旨,一一處理他身後事項,按理說那個暗衛首領向羽要協助她,可是此人行蹤不定,她找了半天找不到,隻能自己來。

第一道命令,就是要後宮妃嬪宮人悉數殉葬,免得他們認出越鯉來。越鯉嚇了一跳,一下子遊離的情緒都沒了,整個人回過神。

她這假皇帝還不知能做幾日,就搭進去這麼些人,她怕遭天譴。她自己也曾是皇帝一句話之間就要喪命的侍女,心中不忍,便改為遣散後宮,都出去找活路吧,此生再不要回宮裡便是。

皇帝還說,特殊時期一切從簡,將他葬入霄山皇陵,守孝三月即可。這條越鯉沒什麼意見,隻是心想,洛陽城還不知能不能撐過三個月。

皇帝身邊那名大內侍,是個能乾人才,越鯉本想把內宮事務一概交給他打理。但他作為皇帝心腹,自然認得越鯉,知道她是個假的,皇帝擔心他以此要挾,亂了朝綱,便命他殉葬。

越鯉忙得團團轉,一個沒注意,他已經飲下毒酒,平靜地等死,要隨他伺候了一輩子的皇帝去了。越鯉心中遺憾得都有些心痛,能用的人本就不多,皇帝臨走還要帶走一個……

她看著大內侍,歎道:“其實你可以與我商量,不一定非要如此。”

大內侍笑答:“陛下說了舍不得我,去了那邊,沒有我伺候,陛下不習慣。”

“你明知……”越鯉不便明說,你明知皇帝隻是找了個借口滅口。

大內侍依舊笑:“臣怎麼會怪罪陛下?那可是陛下。”

他說得輕柔,越鯉聽得不是滋味。

樁樁件件安排下去,已是深夜,越鯉回了寢殿打算休息。她人是打算休息了,腦子歇不下,還在飛速轉動。

皇帝留了一個爛攤子給她,她首先要想辦法保命。她已經得罪呂文鏡,求饒或者議和都沒用,隻能想辦法擊退他。

憑借洛陽城這點兵力,實在抗衡不了,她不管多麼能耍嘴皮子,手裡還是要有一些兵才能玩得轉。

就宮裡這些東西,哪一樣看起來能給她換來兵馬糧草?

她思緒飛出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任由侍女為她脫衣服,腦子裡使勁想,要不然張皇榜尋幾個撒豆成兵的奇人過來,死馬當活馬醫……

這麼一想,皇帝根本什麼都沒給她留下,連頂用的內侍都帶走了,就留下一個不能吃也不能賣的玉璽……嗯?玉璽。

越鯉忽然轉過身,揮揮手叫侍女停下,走過去把裝玉璽的盒子打開。她把玉璽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乍一看似乎是白玉雕的,但她聽說過,玉璽材質特殊,迄今還沒有跟它一樣的玉石,也就偽造不了,世無其二。

她轉動玉璽,看上麵刻的字,再環視四周,先對著桌腳比劃,不太滿意,又四下打量,最終將桌上一個黑鐵的鎮紙拿過來,側著角度對玉璽下狠手一砸。

玉璽的邊角磕了一塊下來,周圍侍女被她嚇了一跳。她自言自語:“幸好是玉石做的,如果也是一塊黑鐵,我倒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說罷,她招呼侍女:“拿筆墨來。”

侍女拿來紙筆,點上燈,為她研墨。她鋪開紙張落筆,寫了一封信。少頃,寫完之後,她鄭重折好信紙,推門叫人。

皇帝給她留下了最信任的那隊暗衛——剛才錯怪皇帝了,他還是留了點有用的——忠心耿耿,極為可靠。為首的向羽知道她真實身份,其他人並不知道。

她想讓向羽從中挑兩個可靠之中更加可靠的,挑來挑去,最後乾脆說:“事關重大,這是給洛陽城請救兵,也是給天下請救兵。你們都去吧,幫我做一件事,把東西送過去……”

她悉心交代,一一強調,反複把要做的事、要說的話、要去的地方說給他們聽。領頭的向羽猶疑道:“陛下曾命令,臣等須誓死守衛公主安全,如今全都離開,恐怕……”

“放心吧,我沒事,你們一走,我就會去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待著。”越鯉解釋道,“做事要分輕重緩急,你們要做的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絕對不容有失。外麵亂得很,多點人我才放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一個人活也活不久,要洛陽城活了我才能活。快去!”

暗衛得了她的命令,全數出動。越鯉看著他們出發,這才放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