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鳳:“…………”
他小聲和屭遺耳語:“我看起來好欺負?”
屭遺:“…………仙君若不……”
“好!”
屭遺在背後默默咽下要說的話。
“痛快,這位小友請聽好……”話音剛落,一道勁風襲來,幾人側身一閃,才發覺那是一根長長的魚線,尾端的鉤子深深嵌入木船裡。
“第一問:小友所見之人是誰?”
魚鉤拔起,連帶著一小塊木板朝屭遺麵上劃過,被他一躲,鉤子仿佛長了眼,在空中拐個彎又朝元鳳追去。
船身窄小,立下四人本就困難,現下更是無處下腳,元鳳足尖立在船沿,誰知腳下鬆動,竟是缺了個口。他一時間站立不穩,正要倒下被屭遺抓住手,兩人位置對換。
“君子動口不動手,問就問,何必把人往死裡逼?我所見……所見之人不就是你嗎?”
清風撫柳,守山人身形微動,下一秒盤腿坐於船蓬之頂,聞言答道:“老朽可不是什麼君子。”手中竿子一揚,魚鉤伺機而動,在幾人之中狂舞,隱有直取要害之意,“也算不上什麼壞人,手口齊動若能事半功倍為何拘泥於所謂的君子之律。”
元鳳從未有過如此體驗,莫說不能用法力,就是實實在在的肉搏也好過這般東躲西藏。此刻他衣袍帶風,發絲淩亂,有些狼狽,一旁的無常因要護著懷裡的喬喜,比他還狼狽,再看屭遺,動作遊刃有餘,依舊清風俊朗,恍若謫仙,他不禁有些鬱悶到底誰是仙人?
飛揚的發絲被截斷,元鳳側首抬手夾住那抹亮光,仔細一看竟是魚線。
“小友好膽量,麵對老朽亦敢走神,是不將老朽放在眼裡嗎?”
元鳳哂笑一聲,“不好意思,第一次,沒經驗。”
守山人一聲冷哼:“此事無關經驗,依老朽看,小友目光雖短淺但隻追隨一人,天下多是薄情寡義之輩,小友這般倒是世間罕有。”
魚線從兩指之間被抽走,因沒有法力加持,僅靠力氣夾住,是以被抽走時,兩指間劃出一道血痕。
感到一絲火辣,元鳳看了眼手指,傷口不深,隻是血珠不斷往外滲,看起來有些慘烈,他有些不服氣,“你怎麼還罵人呢?”
魚鉤重新回到水裡,魚線上牽連的血跡擴散在水麵,引來一群小拇指大的魚苗,守山人依舊坐在棚頂,“實話實說而已,世間萬物,不能隻沉醉於表麵,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真切,重要的是用心,心之所見方為正解。第一題,小友答錯了。”
元鳳有些不可置信,和屭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疑惑。
屭遺搖搖扇子,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是,你這問題不嚴謹啊,你又沒問什麼時候看見的人,這樣的話,答案說什麼都是錯的。”
守山人笑得高深:“嚴不嚴謹,老朽說了不算,小友請聽好!”
“第二題!”魚鉤竄出水麵又夾雜著破風之勢襲來,“小友所想之人是誰?”
又來!
元鳳真是有些摸不透問這類問題的人的腦袋,按照第一問的慣例,這個‘所想之人’肯定不是隨隨便便想到的。
所想……能想誰?想阿父阿娘不知平安回來了沒有,想神獸到底在沒在蓬萊,想……
眼前一個身影飄過,身形纖細,如楊柳。手持羽扇與其周旋,一舉一動行雲流水,好似三月裡剛發出嫩芽的柳葉隨風飄揚,搖曳得令人心蕩神馳。
他為自己擋住了進攻!
元鳳想到了這一點,麵上立即騰起熱意,隱隱有顯色的可能。儘管有人當盾牌,但心思用在彆處,自然容易被人鑽空子。
魚鉤越過為其阻擋的盾牌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竄到他麵前,涼意鋪麵,元鳳抬手想擋,卻被縛住雙手。
“啪!”
臉上被什麼東西掃了一下,觸感冰涼絲滑,有些不真實。
直到元鳳垂頭,看見了掛在魚鉤上的戰利品,戰利品可能吸食了他的血,此刻蹦躂地格外精神。
“…………”
很好,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被條魚給扇了耳光。
元鳳有些氣竭,“老東西,綁我做甚?”
守山人哈哈大笑:“年輕人,心浮氣躁乃大忌,老朽觀你神遊天際,幫你一把,怎樣?你心中的答案是什麼?”
元鳳:“…………”
要怎麼說?當著人家的麵想人家?這話怎麼能說出來,要說也得沒有旁人。
屭遺有些急,連帶著無常都有些急,這種心情太過熱切,將其懷裡的傻鳥給生生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