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就這一招嗎?之前那守山人是這樣,眼下又是這樣,偏偏還不能用法術。”
元鳳抱怨,屭遺再次閉眼,良久才出聲道:“屏氣!”
如他所料,瘴氣之中竟是有毒的,吸食多了人亦瘋魔,少了則令人頭暈目眩,辨不清方向。看來,剛才的玩笑開得有點大,惹得人家要自己的命。
然而,現在屏氣已然來不及,兩人腳下一空,噗通兩聲,都落了水。慌亂之際,元鳳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手裡舉著喬喜。
喬喜奮力撲騰兩隻翅膀,嘴裡死死咬住元鳳的袖子,奈何他現在隻是一隻普通的鳥,實在拖不起,隻能眼睜睜看著元鳳落水,急得他在水麵上團團轉。
一入水,元鳳便感覺先前的傷口仿佛被撒了鹽,火辣辣的疼痛席卷全身,疼得他直皺眉。想要動用法術,卻感覺渾身經脈被封住般,使不出來。
水晶般的泡泡從眼前飄起,元鳳深感體會,決定下次出門一定要看黃曆。
頭頂白光散落,元鳳仰麵,猶如夢境般看著那片亮光,恍惚間,他以為自己還是身處於那片水裡,四周寂靜。
耳邊仿佛響起了什麼聲音,元鳳勉強睜開眼,看見一個影子朝自己遊過來。這一幕逐漸與夢境重合,然而這一次,他卻看清了。
亮光勾勒出影子的身形,纖長卻不失力量感,光憑這個身段,讓元鳳覺得自己要是個女兒身,也必然會傾心於他。濃密的發絲猶如不小心撒在水裡的墨般鋪散開來,麵具在水中鬆開,露出略帶慌張的臉,元鳳看見他抬手想要抓住卻沒抓到,不免有些想笑。緊接著又發現,他看了屭遺的臉居然沒有反應。
? ? ?
不應該啊,以前都是看一次疼一次,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那張臉也清晰起來。淡漠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以及唇下的痣都映入眼簾。一切都如夢境般,元鳳抬起手,畢竟夢裡,自己就是這樣被抓住手。
現實再次給元鳳上了一課,他沒有被抓住手,而是被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屭遺一把抓住人就往上麵拽,剛衝出水麵,空手一揮,羽扇驟然變大,飄在空中。他抬手用力,一把將人扔到扇子上,自己再上去。
元鳳此刻也清醒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一甩:“我說,你就不能好好的把我拉上來嗎?”
屭遺甩甩袖子,坐下,“怎樣才算好好的?”
“好歹你抓手啊,抓衣服乾嘛?”
屭遺看他兩眼,“出來不就好了?講究這麼多乾什麼?”
元鳳一想:也是。隨即齜牙咧嘴起來。
在水裡還好,泡一會兒就疼得不明顯,可一出水,傷口撒鹽般的疼痛又明顯起來。扯開一看,傷口邊緣被泡得白肉翻飛,深處依舊有鮮血不斷滲出,眼下元鳳渾身濕透且空氣擠壓,這讓原本嬌生慣養的小鳳凰心理上有太大的落差感。喬喜還在借翅膀煽動之力給元鳳扇風,他想要將小鳳凰吹乾點,這無疑是個巨大的工程。
“能變大點嗎?我想躺。”落水的鳳凰慘兮兮的說。
“不能!”屭遺從兜裡摸出樣東西,“張嘴!”
元鳳疑惑:“乾嘛?”下一秒,嘴裡飛進一個東西,拿舌頭一抵,“這是什麼?”
“仙丹啊,仙君給的,沒吃過?”
元鳳聞言又咬了幾下,他是吃過,但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從來都是甜的啊。
“為什麼是鹹的?”
屭遺哦了一聲,“大概是因為泡過水吧。”
“…………”
根據洞口光亮的次數來算,時間已然過了三天,三天裡,元鳳身上的傷口在小還丹的作用下早已結痂。四周瘴氣依然橫行,偶爾還出現點暗器機關,就這配置,但凡是兩個普通人,恐怕屍體都臭了,可他倆不是普通人。
不知是篤定這兩人沒可能活還是什麼彆的原因,三天裡,竟是一個來查看的人都沒有,任由其自生自滅。
元鳳一身清爽的吃著糕點,喬喜則在一旁給兩人添茶倒水。屭遺慢條斯文的喝了口茶,側耳一動,說道:“有人來了!”
天重再次踏進水牢,看清裡麵的情況時,驚奇不已:“喲!還在呢。”
兩人從水裡探出頭,看起來狼狽不堪。
屭遺依舊輕聲道:“拖大人的福,我們還活著。”
天重嗤笑一聲:“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活著,我承認你們有點本事,不過,你們殺了守山人,壞了蓬萊的規矩,葬身魚腹便是你們最好的下場。”
屭遺和元鳳不動聲色的互看一眼,屭遺道:“葬身魚腹……不錯,可惜漫漫長路需得有人作陪。”
話音一落,元鳳甩出條繩子,繩子金光燦燦直奔岸上,眨眼便將天重捆了個乾淨。
“你……”
“忘了,還有嘴了。”元鳳再一念訣,天重身上的繩子又繞了幾圈,將好捂住嘴巴。
天重躺在地上,身軀扭動,嘴裡不斷發出嗚咽,他為自己獨自前來這一舉動感到懊悔。
屭遺一揮手,天重便飛至半空,下一秒,噗通一聲,猶如一塊巨石砸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