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襲來,岩漿倒灌,元鳳收緊雙手,死死抱著人,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背部。海水又熱又鹹,刺激得一些傷□□疼,他咬牙忍耐,想到屭遺身上傷更多,幾乎覆蓋整個背麵,這樣泡在水裡比自己更煎熬。
想罷,抱著人就往結界破口遊走,金光當頭罩下,抱緊的手臂驟然鬆開,懷裡的人沒了阻力毫無生氣的往下沉。元鳳心下大驚,顧不得其他,忙沉入水裡尋找那抹鴉青色。
窒息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對於一隻落水的鳥來說更是毀滅性的問題,元鳳胸腔憋著一口氣往下沉,此刻內心對於楊戩的憤恨達到了頂峰,他怕再見到這個人會忍不住刀劍相向。奈何同在天境,不見麵也不可能,隻能靠自己憋住。
岩漿越灌越多,整片海水暈染成黑色,元鳳雙目受其影響,快要睜不開了。他衝出水麵,大口呼吸著空氣,待那股窒息感緩解又猛地沉入水裡。
一顆小石子從麵前劃過,元鳳微微側頭,過了幾秒,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他抬手輕撫,是一道被劃出的小口子。
今日大概是真的氣運不佳,此刻除了臉頰,身上哪兒哪兒都痛,活像被車軲轆碾壓了一遍又一遍。
元鳳在水裡尋找,直到岩漿又一次灌入海裡,火紅的顏色照亮這片海域的那一瞬,他看到了。
屭遺仰麵下沉,雙目緊閉,四肢和發絲舒展開來,像是肆意生長的水草,既靈動又散漫。水波蕩開袖口,一隻手臂上的顏色焦黑,幾欲與這海水融為一體。
眼見著烈火逼近,就快要觸碰到那抹暗沉的鴉青色,元鳳一個猛撲,抓住另一隻完好的手臂就往上遊。
衝出水麵,元鳳急忙喚出聲:“阿遺……阿遺……”
屭遺毫無動靜,腦袋乖順的搭在元鳳的肩上。唯恐金光再次突襲,元鳳一手緊箍著他的腰,將人死死按在自己懷裡,一手劃水,再次朝破口處遊動。
水中沒有支撐點,元鳳這一路浮浮沉沉,在強大的法力在這時也是無用,冥海境內,禁用任何法力,加上手裡還抱著個傷員,他已記不清到底喝了多少海水進肚。快要到破口時,元鳳身體一軟,已然是精疲力儘的狀態。
腦袋下沉時,手臂被人抓住,元鳳抬眼,就見無常從破口處探過身體,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將人往外拖。
元鳳將屭遺往前推,氣息不穩道:“先把他拉過去。”
沒有過多猶豫,無常拽住元鳳的手一鬆,接過屭遺,剛把人拖過去,正要回頭拉人金光挨著結界邊緣劈下來。無常攬著人一個不穩,倒在背後的海裡,等他冒頭時,結界裡頭已經沒了元鳳的身影。
岩漿愈發肆意的席卷海水,透過結界,無常看到結界裡整片海域呈暗黑色,就好像一汪清水被墨汁侵染,散發出來都是灰敗的氣味,尤其是這灰敗之下還隱藏著火光。
無常猶豫幾秒,轉頭遠離結界,與其管彆人死活,不如管好自己。說不準岩漿還會蔓延到外邊的海裡,想到這點,無常打算順手把結界補了。
正當他施法,結界破口兩端往中間靠攏隻剩巴掌大的距離時,一隻手驟然穿過來阻擋接下來的進展,緊接著一條手臂跟著伸出水麵,最後露出一張十分紅潤的臉頰。
無常細看一眼,真的紅潤異常,比小姑娘的臉還要紅上幾分。
待元鳳掙紮著從那一掌的距離鑽過來時,無常語氣平常的問:“這水莫不是還有養膚的功效?”
元鳳剛從地獄鑽過來,腳還沒拖出來,聽見這句話直接又是一頭栽進了水裡。
他浮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你若是在那麼燙的水裡泡上幾秒你也會這樣。”
無常不回話,繼續施法直至破口完全封閉,保證裡麵的水流不過來。
脫離冥海,元鳳略微施法,一小片海浪將他拖起,他拋棄形象大大賴賴的癱在上麵,半晌,他問:“你剛才是想把我封在裡麵嗎?”
無常收回手,將屭遺重新抱起,平靜地看向他:“仙君怎會這樣想?”
天空好似受到了影響,變得灰蒙蒙,雲層厚得快要掉下來。元鳳看他幾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問:“喬喜呢?”
無常騰出手從懷裡掏出一隻濕漉漉的鳥遞給他,“出門在外,還請仙君管好自己的人。”
元鳳嗤笑一聲接過,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喬喜,摸了摸胸前,還在跳。將他塞進袖子裡,一隻手朝無常淩空一握,被他抱著的屭遺便到了自己懷裡。
無常猛然握住雙手,“仙君這是何意?”
元鳳把人抱在懷裡,檢查了一下背後的傷口,發現背後的傷口因長時間泡在水裡,已經有些發白,皮肉邊緣有些外翻,露出裡麵鮮紅的血肉,他施法護住那些傷口才回道:“你說的,管好自己的人。”
無常的手依舊緊握住,嗓音卻沉了下來,讓人分不清情緒:“仙君說笑了,主子不是任何人的人,他隻屬於他自己。”
元鳳也來勁了,開口便是誠意十足:“我是雇主,你主子都得聽我的,這樣還不算是我的人?”
無常深吸一口氣,不想與他爭辯,抬手就要將人搶回來,卻被一聲喊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