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再起,轟響間,雨珠接踵而至,夏季時節,雨水如石子兒一般砸到人身上,泛起細密的疼。
屭遺左右閃躲,麵前的繩索仿佛長了眼睛,無論他怎麼躲都避不開。
元鳳一麵心疼他淋雨一麵又惱他怎樣都不鬆口,這麼想著,抓人的動作明顯放了水,進程也逐漸拉長。
擲為冒雨趕來時,就見兩人淩空而立,手上都扯著同一根繩子,他仔細一看,繩子他認得,好像叫什麼‘捆仙繩’。
“兩位,有話好好說。”
天知道擲為隻想勸架讓他們下來,畢竟看兩人之間的架勢,誰也不想低頭,繼續對峙,指不定得什麼時候。
聽見話,屭遺明顯有鬆動的跡象,扯住繩子的手就要鬆開。元鳳本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兒見他因彆人的一句話就要停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鬆開的繩索幾乎是立馬纏上手臂,屭遺旋身一握,扇子憑空而出,另一隻手施法朝元鳳狠狠揮出去。
元鳳神色一淩,抬劍抵擋,扇子撞在劍身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周遭螢火蟲承受不住,紛紛化為灰燼,零散掉落。
“有病去看醫仙,莫要與我等過多牽扯。”
這話屬實說得嚴重了些,元鳳隻覺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出手一下比一下狠,全然沒了之前親熱的情意,原本岌岌可危的半個山洞此時全塌了。
屭遺也帶著火氣,術法愈發伶淩厲。兩人打得昏天暗地,光輝幾乎照亮了半邊天,引得無數妖物前來打探消息,卻被極其震撼的場麵嚇得落荒而逃。
擲為身為殘魂,本就身板脆弱,若是稍有不慎挨上那麼一下,隻怕會立即魂飛魄散。好在屭遺留了一絲注意力在他身上,見元鳳的劍光飛向他,身體比腦子快的擋住了那道攻擊。垂下的手在身後畫圈,形成一道淡青色的結界,擲為還未反應,便被其一把推入結界,消失不見。
雨勢漸大,如流水般衝刷著兩人,他們從天上打到地上,也不顧四處留下毀壞的建築和胡亂逃竄的妖物,隻想著疏解心中憋著的一口氣,偏打架打得投入,也不施個法擋擋雨。
屭遺一手翻轉,將蒼梧劍定在元鳳與石壁之間,另一隻手揪住他胸口的布料湊近,生硬道:“瘋夠了沒有?”
元鳳喘著粗氣,沒等來對方的服軟,反而得了一句質問。
憑什麼啊?!
憑什麼一個魂魄就能得到你的維護?!
越想越氣,氣憤之餘,還慘雜著委屈。明明說句軟話就能哄過我,為什麼不能說呢?就這麼說不出口嗎?還是根本不想說?
脾氣上了頭,方才還有些疲憊的身體,此刻堪比吃了十全大補丸,握住長劍的手一震,對方則毫無防備的被震開。
“你……”
還未開口,屭遺便沉入水下,仿佛水裡有什麼東西將人拉下去般。
還在憋氣的鳳凰眨眼間見人沒了,心中的氣立馬消散,之前的疑問也都拋之腦後,還多了絲惶恐。
他把劍立在身後,雙手在水下摸查。
“阿遺?”
沒有!
雨水劈裡啪啦砸在水麵,濺起朵朵水花,迸進眼裡隻覺疼痛。
元鳳乾脆沉入水裡,就在他入水的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底下傳來,水麵形成一個漩渦。元鳳心下大驚,想要上岸卻沒能抵得過,眨眼間便跟著消失。
冰泉慢慢恢複原樣,因打鬥而麵目全非的小山洞也逐漸彙聚,隔絕在外的雨水,隻剩岸邊一把長劍昭示著這裡曾有人來過。
元鳳順著水流一直往下,不知過了多久,撲通一聲,落入一一個深坑。他冒出頭,剛要喘氣就被按了下去。
掙紮間,聽到有聲音傳來:“動作快點,等會兒妖主等急了,掐了你們的妖魂。”
回應的是兩道弱弱的聲音。
待腳步聲走遠,元鳳一把鉗住按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撫上對方的脖頸,陰測測道:“氣兒都不讓我喘,想把我送走?”
因不確定周圍環境,他說話音量不高,湊到麵前,是少年的氣息。
屭遺仰著頭顱,垂眸看他,“少喘兩口氣,死不了。”
元鳳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無礙後鬆開手,“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就比你先下來幾秒,怎會知道。”
元鳳:“我沒問你。”
“那仙君在問空氣?”屭遺挑眉。
元鳳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隨後在空中一點,兩指夾住一點熒光,伸到屭遺麵前。
“我問的是它。”
屭遺看了眼可憐的蟲子,道:“天境還管這種品階的生物?”
元鳳收回手,吹了一口氣,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飛蟲煽動翅膀,精神煥發地飛走。
“天下帶翅膀的都歸本仙君管,你有什麼問題?”
屭遺朝他做出請的動作,“沒有!”
上了岸,元鳳才發現他們掉在一個水潭裡,周遭場景看起來像是誰家的後院,假山綠植遍布,不遠處閣樓聳立,布局即恢宏又精巧。
屭遺心中隱約有了猜想,但他不想說。
元鳳道:“這裡是姬蓮的後院,我們去瞧瞧。”
“仙君從何得知?”屭遺詫異。
元鳳不解:“剛剛那小蟲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