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屭遺輕聲道:“可他也沒辦法,人是李嘉元親自殺的,那時姑獲鳥頂多存在言語蠱惑,並沒有實際操作,也沒有上她的身,薛禮就算有心放水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說完他停頓一下,繼續道:“至於一個稚兒如何能殺得了一家大人,我們隻能暫時稱為天命吧!”
“天命……你信嗎?”元鳳突然問。
屭遺幽幽道:“無論是信天還是信命,都不如信自己,可有些事情凡人無法解釋,隻能冠以天命的說法,運氣差,是命!窮苦,是命!病痛,是命!英年早逝是命!壽命終結更是命!你說命到底是什麼?”
“凡間有句說法叫: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元鳳接著道:“這也許就是凡人眼中的命。”
屭遺輕笑,“仙君的意思說命是掌握在彆人手裡的嗎?”
“不知道,如果我生成凡人,或許就能明白吧!”
“為什麼一定要生成凡人才能明白呢?”屭遺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定我們現在所過的生活也是被安排好的。”
元鳳在被子裡捉住他的手,“怎麼會這樣想?”
“有種感覺!”屭遺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思索半晌才道:“感覺現在所發生的都經曆過一遍。”
過了一會兒,耳畔沒有回答,而是均勻的呼吸聲,屭遺偏頭,不知何時,身旁之人已經閉上了雙眼,沉入夢鄉。
他抽出被握住的手,指間輕撚,溫暖四溢,襯得另一隻手冰涼如水。
俗話說,人一旦接受過溫暖,就不會再接受寒冷。
屭遺不信,他往旁邊稍微移動了些,與元鳳之間的縫隙陡然變大。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屭遺心想。
過了一會兒,屭遺的手又重新塞回元鳳手中,室內無燈,沒人看見元鳳勾起的嘴角。
一夜大雨,直至天明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元鳳推開門就看到屭遺坐在窗邊,迸濺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袍,他卻渾然不知般喝著茶。怕人著涼,無常站在一旁,手裡拿著毯子舉足無措,想要規勸的話在元鳳出來時給咽了回去。
元鳳將毯子拿過來,“怎麼不關窗?”
“聽聲音!”
“關了也能聽!”說罷,元鳳就要關上窗戶。
屭遺擱下茶杯,“不懂其中趣味!”
關上窗,元鳳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趣味也得先照顧好自己,你看你,一身濕衣。”
無常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屋內隻剩兩人,元鳳抱著人感覺像抱了個冰坨子,他空出一隻手抖開毯子,毯子攤開的一刹那,屭遺身上原本濕潤的衣服變得乾燥。
將人緊緊裹住,元鳳才作罷,屭遺歎氣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子,仙君何必緊張。”
“小孩子才不會淋雨!”
屭遺:“…………”
熱意從元鳳身上傳來,屭遺身體逐漸回溫,人一旦感到舒適大腦就會放鬆,這樣下去不行,他有些不安的動了動手,被元鳳一把按住。
“乾什麼?”
“……動一動罷了!”
元鳳責怪道:“幫你取暖你還亂動。”
屭遺無法,隻道:“我要出去一趟!”
元鳳毫不退縮,“一起!”
片刻後,元鳳撐著傘有些不解,“來這裡做什麼?”
分明是白天,可天色暗沉,竟與臨暮差不了多少,大雨傾盆,將瓦片衝刷得嘩嘩作響,這麼大的雨,一把普通的傘根本支撐不住,可元鳳一隻手撐得穩穩當當,將傘麵大部分遮到屭遺頭頂,自己則一邊肩膀被雨水打濕。
經過一夜衝刷,小巷排水不及,已經積攢了滿滿的水,從遠處看,像是一條小河,河裡水麵渾濁,看不清路。
屭遺沒有吭聲,伸出手指打開一扇窗戶,窗戶裡,一戶人家在土炕上報團取暖,被子全給了兩個孩子,大人則蹭著被子的邊角直搓胳膊。
“這雨也不知何時能停!”男人抱怨。
“是啊,冬天說來就來,一點準備都沒有,還下這麼大雨。”女人接話道:“對了,我聽說,外麵已經有地方鬨洪災了,等雨停了,咱們得多買點糧食屯上。”
男人問:“你怎麼知道有地方鬨洪災了?”
“我還能怎麼知道!”女人嗔怪道:“無非是無聊了和隔壁鄰居閒聊幾句。”
男人思索半晌道:“若這事是真的,等不到雨停,等小點我就去買糧,算了,現在就去吧!”
說罷就要起身,女人攔他。
“現在這麼大的雨你去乾什麼?買了你怎麼扛回來?”
男人下場頭也不回,“我想想辦法,等雨停糧食怕都賣完了。”
屭遺放下窗戶,“這場雨來勢洶洶,恐有多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