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雪迷眼,兩人圍著雪山轉了幾圈,終是在一個懸崖邊尋到不起眼的洞穴,洞穴入口狹小,隻容一人,前行一段,空間陡然變大,裡麵擺滿了各類骨頭皮毛,魚龍混雜,什麼都有,空氣中滿是腥臭。
兩人屏著氣一通翻找,幾乎將洞穴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姑獲鳥的蹤跡,正思索姑獲鳥藏於何處時,楊戩接到信號,轉身回了天境。元鳳也沒有閒著,在鎮上與天山之間往返幾個來回,也沒有找到姑獲鳥的線索,便想回天境想想辦法。
腳下生風,雲團跟著漂浮,一不留神,在一處拐角元鳳撞上了一人,下一秒,滿天花白,有人哎喲哎喲叫起來。
元鳳一邊將人扶起來一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被撞之人一身紫衣飄然,滿頭銀發被一隻筆杆鬆鬆垮垮挽在頭頂,要散不散,聲音沉厚似百年老姝,偏一張臉又嬌又嫩,這幾樣集中在一人身上有說不出的怪異,偏這人一睜眼,又奇異的融合。
“小鳳凰啊,這麼風風火火地去哪兒啊?”
元鳳行禮,乖乖喊了一聲:“菩提仙君!仙帝有事傳召,我這才不小心撞了仙君,還望見諒!”
菩提仙君擺擺手,“被撞了一下又不是什麼大事,既然仙帝召你,你我同路,一道去吧!”
元鳳應聲,蹲下身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紙張,白紙為底,以黑墨書寫,隻是上麵的字跡屬實狷狂至極,元鳳看見也沒猜出來寫的什麼,便放在一隻胳膊上,還順帶拿過菩提仙君手裡的東西。菩提仙君空著手笑得花枝亂顫,直呼元鳳真是隻好鳥。
屭遺從水裡起身,冷氣包裹,身上未乾的水珠憑添幾分涼意,他撈過搭在屏風上的衣服穿好,坐到一旁,無常拿著乾毛巾替他擦拭濕發。
“天氣漸涼,還是注意些好!”無常道。
屭遺倒了杯熱茶抿了口,待熱意流進腸胃,他舒服得歎出了聲,“這點冷不算什麼,不用在意。”
無常擰眉,對於他的不在意表示不認同:“你身子本就根基不穩,若不注意,隻怕以後再難養回來。”
“無需擔心,以姑獲鳥的功力足以撐過這個冬天。”
“成了?”
“當然!”屭遺放下茶杯,“她吃過帝江的血肉,與我同源,消化她並不需要費多大力氣。”
無常嗯聲應答,接著又問:“創世之神特殊,誰吃過他的血肉你應該能感知到,如今可還有漏掉誰?”
屭遺習慣性斜靠著,聞言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感知不太到。”
無常停下手,聽見屭遺繼續道:“似有若無,仿佛遍布三界,可三界之大,感應平淡稀薄,光靠這麼一點聯係又能尋到何時?”
窗外夜色漸黑,雷聲四起,又是一場大雨的前兆,街道上行人逃竄,在聲聲巨響的下肆意驚呼,笑意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撞到人就相視一笑,而後步履匆匆往家趕。
“你靈海內的邪物可是被仙君知道了?”無常問。
“當日動靜之大,有心之人一猜便能猜到。”屭遺磕眼假寐,大概是精神頭好,終日籠在身上的死氣消淡了不少,“即便是猜到了,他們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收回去繼續關起來。”
“昊天塔碎裂,邪物湧出,聽聞如今凡間邪物妖獸不多,全靠一人力挽狂瀾,楊戩,你來說說!”
通明殿內,仙帝高坐台上,元鳳和楊戩並列站在中央,諸康陵光兩位仙君站在一旁,菩提仙君則懶散的坐在仙帝下首,擺弄麵前的紙張。
聞言,楊戩偏頭看了一眼元鳳,隨即道:“稟仙帝,那日確實靠著一人施法,才沒能讓邪物肆虐凡間。”
元鳳兩手緊握,有些擔憂。
仙帝哦了一聲,表示出興趣,“不知是何人有如此神通?”
楊戩道:“此人來曆不明,以換物為生,長居……混沌之地。”
“你猜,他何時會來找我索取?”
窗外雨聲驟疾,頂上瓦片被敲得當啷作響。屭遺的聲音混在其中,恍若天外來音。
燈火搖曳,將他的影子印在牆上,格外纖細。無常知他說的元鳳,隻是不知他為何在此時提及。
索取嗎?無常不知。
一聲驚雷,涼風撲滅了搖搖欲墜的燭火,元鳳的一張臉顯得明暗不定。
窗邊的桌椅被斜飛的雨水打濕,元鳳輕手關上,又將睡在椅子上的屭遺抱起,身上披的毯子正要滑落被他拽住重新搭在屭遺肩上。
“仙君怎地來了?”屭遺眼睛掀開一條縫兒,看清來人後,又放心的任由他抱著。
“我不來你便這樣睡覺?床榻在哪兒?”
“左邊有扇門,在裡間。”
順著他的話,元鳳以腳尖抵開木門,跨步走進。
裡間布局一目了然,一張不大的床幾乎占據了大部分空間,除此之外,連個椅子都沒有。元鳳把人放到床上,撈過一旁的被子,正要蓋上,卻見床上之人睜開了眼睛。
“怎麼不睡?”
屭遺撐起上半身,“白日睡得多了,晚上便睡不著。”
聞言,元鳳挨著他順勢一躺,“那就和我說說話!”
“仙君想說什麼?”
元鳳給兩人蓋了被子,平臥看向床頂,“李嘉元怎麼樣了?”
屭遺也躺了下來,“不太好,望鄉台一遭,她的魂幾乎快要消散。”
“薛禮不知道她的情況嗎?”
一個七八歲的稚兒如何能有那麼大的力氣殺了三個成年人,老太年齡大且先不說,就是常年做體力活的更夫也不至於連反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