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炸開,屋裡傳來呼聲。
無常關上門,走到屭遺身邊,“時機到了!”
屭遺仰頭,透過屋簷看天,他輕聲道:“不急,再等等!”
察覺袖口被牽扯,屭遺低下頭,風生獸仰頭看他,渾身皮毛濕透,雙眼含淚,風一吹,身體忍不住瑟縮。屭遺伸手,小獸一個竄跳,順著手臂爬到他懷裡。
喬喜撲騰著翅膀擋在兩人中間,扯開嗓子喊:“兩位仙君彆打了,再打下去,凡間真的要沒了!”
赤拳相搏的兩人停下,互看一眼,立即轉頭,同時冷哼。
楊戩抬臂擦了下嘴角,火辣辣的疼,還真是下了死手,他想,枉為好友這麼多年。
“仙帝有何吩咐?”楊戩問。
喬喜落在元鳳肩上,看著麵上掛的彩心疼死了。
“仙帝說了: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場大水,凡間不能就此隕滅,不忌任何代價!”
“不忌任何代價?嗬!”楊戩肆意而笑,“聽到了嗎?”
元鳳不語,冷眼看向下方。
屭遺手掌輕撫小獸的皮毛,原本濕透沾連的毛發變得乾爽飄逸,他手臂橫著,小獸窩在其中舒服得打起了瞌睡。
天地嗡鳴,分不清是哪裡傳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大地顫動,洪水奔湧,接連撞擊破爛不堪的城牆。
“轟!”
最後一道城牆倒下,泯滅與波濤洶湧的洪浪。有人看到這一幕,嚇得跌坐在地,□□一片濕潤,緊接著連滾帶爬地推開大門,邊跑邊喊:“城牆倒了,洪水來了,大家快跑啊!”
眾人先是一驚,下意識起身就要跑,隨即想到什麼,竟坐了回去。
見無人行動,喊話之人焦急道:“你們不跑嗎?洪水要來了。”
一名老婦不慌不忙道:“跑?往哪裡跑?皇城都被淹了,這世上還能有什麼地方可以躲。”
“難道隻能等死嗎?”
老婦伸手摸了摸熟睡中孫女兒的臉盆,麵露慈愛道:“不等死還能乾什麼呢?我兒子媳婦拚死讓我倆來到這主城,想著好歹能活下去,可結果仍舊逃不過一個死字。”她神色哀戚,喉頭哽咽道:“死了沒什麼不好,左右不過一條命,到了地府還能一家人團聚,多好!”
此話一出,有孩子的都抱緊了孩子,一時間屋裡啜泣聲此比起伏。
巨浪滔天,整個房屋受其影響,房梁裂開,瓦片簌簌掉落。眾人看著那裂紋叢生的房梁,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會斷裂。潮浪退卻,屋內格外安靜,咽唾沫的聲響清晰可聞。下一秒,大浪襲來,房梁應聲而斷,狠狠向下砸,下麵端坐著一名道人,見狀不躲,撥動珠串的手仍是不急不緩,好似向他砸來的不是巨木而是紙片。
眾人驚呼捂眼,就在他們以為接下來會看到一攤血肉時,一道聲音響起。
“愣著乾什麼?都起來。”
聲音雄厚粗獷,抬眼一看,隻見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正齜牙咧嘴地徒手舉著橫木,他麵目猙獰,半裸的上身滿是豹紋,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豹妖。
“妖怪!”
一人喊叫出聲。
豹妖狠狠瞪過去,“妖怪怎麼了,爺爺還不樂意來救你們呢。”說完踢了道士一腳,罵罵咧咧道:“沒看到爺爺舉著累嗎,還不趕緊騰位置,小命不要了是吧。”
道士被踹得在地上滾了幾圈,直到滾進人群裡,豹妖暴嗬一聲,橫木被他豎砸在地上,兩隻手還控製住橫木不讓其倒下砸到人。
“多謝錢姑娘來幫忙!”屭遺道謝。
錢多多一擺手豪爽道:“恩公不必客氣,身為三界一份子,舉手之勞。”
屭遺看向她,“如今姑娘身居高位,可還習慣?”
錢多多撓撓頭,斟酌道:“說實話,挺不習慣的。”
屭遺挑眉,錢多多臉色緋紅,細細道來。
自姬蓮殞身,妖界司群妖無首,天境也試圖派人來接管,奈何群妖是個不服管教的群體,仙帝派人來皆被打了回去,久而久之也就無人願意來接手這個爛攤子。錢多多自從逃脫強嫁後,逃到了一處無人地方,打算自力更生,奈何群妖沒了管束愈發放肆,見她一個小姑娘,上門騷擾便成了常事。錢多多受此折磨久了,突然來了個大爆發,把上門騷擾的妖怪胖揍一頓。被揍的妖怪不服氣,又叫上許多同夥,結果照樣被打得落花流水。從那以後,錢多多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越戰越勇,慕名來挑釁的妖也越來越多。不知打了多久,等沒人來挑戰時,她回頭一看,群妖伏地跪拜,無有不服。就這樣,錢多多成了新一任的大妖主,純靠實力的那種。
“妖主,我們實在頂不住了,快來幫一下。”
下方小妖大喊,屭遺往下看,隻見一排小妖站在斷裂的城牆上,出手擋住迎麵而來的巨浪,這種威力豈是一群小妖能抵擋得住的,一個浪打來,當即有一半小妖被衝擊倒地,蜷身痛呼。
錢多多啐了一口,罵道:“平日裡一個二個不是挺能逞威風嘛,怎麼才一下就受不住了,還得姑奶奶出手,一群廢物。”
說罷飛身踹了一腳喊話的小妖,“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