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又一個賭局 季恒:隻要季爺爺……(2 / 2)

此去蓬山 壽頭 9184 字 9個月前

“鼎爐是……”銀子來自覺失言,拍她一記,“你又不去修仙,管那麼多做什麼。你怎麼不問我你那新朋友煉氣三層是什麼水平?”

季恒原話奉還,“我又不去修仙,管那麼多做什麼。”

倘若銀子來是人,一定是個反複無常的標準小人。它理直氣壯道:“怎麼沒有,聽好了,煉氣是入門基礎,意味著你能夠引氣入體,察覺靈氣,也意味著你體內能積聚靈氣,能夠按照功法修煉,待靈氣積聚到一定程度,變成學會釋放法術。你可以把靈氣當做是銀子,對,沒錯,銀子。”

“你的意思是說,修仙的核心是學會積聚靈氣和運用靈氣,就像發財的核心是學會攢銀子和花銀子,而這煉氣期意味著我有一定的銀子,可以用來賺更多銀子。”

銀子來拍著季恒的肩膀大笑,“是是是,你總算腦子清楚了。煉氣之後是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合體、洞天、大乘,每一階段各有十層。修行之事因人而異,有人煉氣後十日築基,有人三年方能煉氣,更彆說金丹、元嬰乃至其後,各憑造化,待進入大乘大圓滿期,了結通玄界的因果就能飛升至仙界。”

“然後呢?”

“然後成仙,成為真正的仙人。”

“成仙之後呢?”

“成仙之後就——”銀子來答不上來,“我怎知道,近千年來無人成仙,連大乘者也寥寥可數。”

“千年。”季恒咋舌,“人活千年,那豈不是老王八。”

“嗷,咳咳咳咳。”銀子來險些從她肩頭跌下,“你懂個甚。每當修士突破一個階段,壽元,即是壽命便會隨之增加。而且不會變老,青春永駐。”

“那成仙之後,有何好處?會有花不儘用不完的銀子?”

銀子來忽略前一個問題,笑她道:“瞧你那見識,隻曉得銀子是好東西。可知道金子?”

“知道,沒花過金子,還沒見過金釵金耳環金戒指金手鐲那些麼。村裡人但凡穿金戴銀,恨不得每家走一遍讓大夥好好看看。”

“在通玄界,此等黃白之物不值一毫,修士們用靈石交易。一塊下品靈石起碼可以換一百兩金子,一百兩金子可未必能換來一塊下品靈石。”

“一兩金子是多少銀子?”

“十兩。”

季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銀子來哪還不知道她貪財的德行,循循善誘道:“那還隻是下品靈石,有下品自然有中品和上品。你且想想,那是多少銀子。”

哪知季恒貪財不假但很務實,“靈石雖好,終與我無關。你說的妖精內丹能換多少銀子。”

和先前誆騙季恒到十裡坡尋寶的說辭不同,銀子來不屑道:“低階妖獸,不值一錢。”

“妖獸身上的內臟、骨頭什麼的不能換錢嗎?”要全是不值一錢的東西,她來這狗地方做甚。來了還不能回去,幸好姐姐中午便回鎮上,否則不是要擔心得要命。她算是被這刁狗害慘了,什麼靈獸,比妖獸更可惡。

“唔,有人會要妖獸血,尤其是那些甜絲絲的妖獸血。品級高的妖獸,渾身都是寶,可煉丹、可製符、可入陣、可煉器。”銀子來心想,這回季恒總該問它什麼是煉丹製符入陣煉器了吧。豈知季恒猛一點頭,道:“我想到了。鎮裡有些大戶最愛奇形怪狀之物,還有那些做官的,既然他們會喜歡虎皮牛頭,也應該會喜歡獸頭。到時候我們把妖獸的腦袋、四肢、尾巴剁了,有好的皮毛也儘可剝了,讓人硝製,說不定能賣出點銀子。你覺著這主意怎樣?”

銀子來覺著它隻想吐血。

“你要是早說血有用,我就帶幾個竹管來。倉促之間要去什麼地方找。啊,有了。”還真叫季恒找到了,不遠處一條小河邊,竟整整齊齊站著一排竹子。

走近河邊,明顯感覺溫度有所上升,空氣裡的靈氣水分充足。靈氣融入體內,說不出的滋養溫潤。

河邊影影綽綽坐著一些小孩,季恒腳步稍緩,她不是很想跟那群人照麵。

“雞,雞雞雞雞雞雞。”銀子來猛捶她的肩膀提醒道。

季恒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以為銀子來發出嘰嘰嘰嘰的怪聲,待循著它所指的地方望去,距離小河不遠處,有幾隻山雞昂首闊步。從絢麗的羽色,發亮的羽毛來看,當是幾隻雄雞。

“妖獸?”

“午膳。”

季恒貓著身子,憑借樹乾遮擋,慢慢靠近,就在山雞毫無防備,即將得手之際,一個男孩子指著山雞尖叫道:“雞。”

“乾他娘!”季恒和銀子來齊齊發出感歎。

然而捕獵一年半,一人一狗早有默契,銀子來蹬住她肩膀飛身而出,一口咬斷正欲振翅高飛的山雞脖子。季恒奔跑上前,補了一刀,山雞頓時屍首分離,鮮血四濺。

“啊~~~~~~~!”

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又是那個男孩。

尖叫過後,男孩子指著掉了腦袋仍未氣絕,反倒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跑的山雞尖聲道:“雞雞雞,沒死,在跑。”

季恒一把抓住山雞的羽翼和雙腿,省得它撲騰來去,將血濺得到處都是。這活本來可以交給銀子來,但是在人前,銀子來不便暴露靈智,隻能充作一隻尋常小狗。直到山雞再放不出一滴血,才停止掙紮。這隻山雞可以算是季恒抓過所有的雞裡最生猛的一隻,以至於放完血後,她頭上、臉上、身上占有血滴和雞毛,看起來甚是駭人。

原本坐在河邊的小孩也被那男孩的尖叫聲吸引,一起走了過來,以一種尤為震驚地眼神看向季恒。

季恒衝他們點點頭當是招呼,打算去摘些竹葉和山雞一起洗淨。一轉身,卻見她的新朋友鄭婉站在她身後一丈之地,神情極為驚訝。兩人視線相接,季恒的臉微微發紅。鄭婉那雙清透的眼眸溢出一絲俏皮笑意,取出一塊粉色絲帕遞到季恒麵前。

季恒一手拿刀,一手拎雞,肩上扒著一隻小黑狗,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滑稽也有多滑稽,偏生手足無措,害羞發窘。

鄭婉輕笑出聲,仔細地替季恒擦去臉上的血跡和雞毛。

她袖風帶香,手勢輕柔,一番清理過後,季恒的臉更紅了。

“帕子臟了。”

“也算是物儘其用。”

“那個,你餓不餓?我請你吃叫花雞。”

“好啊。我可以幫忙做些什麼?”

“唔,摘點竹葉好了。洗乾淨之後我會包在山雞外麵,裹上一層泥巴,放到火裡去燒。不過你要等上一會兒。”

“好,聽起來就很誘人。”

小姑娘喜重逢,小男孩煞風景。

尖叫男孩擋住她們的去路,“這雞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我允許你烹煮這隻雞,烹煮完我先吃,待我吃剩下你們方可食用。”

小男孩年紀不大,最多六、七歲的年紀,說的話令人厭惡,說話的態度更令人厭惡。不過從他腰間掛住的玉佩來看,當是有個富貴雙全的好爹媽。

季恒與鄭婉相視一眼,“你幾歲了?”

“七歲。”

“不應該啊,我們村裡的小孩三歲啟蒙,七歲怎麼都該學到些聖人的道理。”

天不怕地不怕是小孩子的天性,不少圍觀的小孩紛紛笑了起來。

“就是啊,你以為你是誰。”

“哪來的小白癡,看到就是他的,我看到這塊地是不是就是我的。”

“哎喲,竟然有人比我更不講道理,本公子服了。”

議論紛紛之中,小男孩的臉漲得通紅,“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隻要我爹一聲令下,我保證你全家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他爹的,又來這套。

季恒上前一步,居高臨下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男孩一怔,反問道:“你是誰?”

“老子是你季爺爺,聽好了,再囉嗦擋道,你季爺爺保證你現在就跟這雞一樣身首異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哦,還有今晚的月亮。”

小男孩看看她手裡的雞,又看看她手裡刀,哇一聲哭了出來,“你們欺負我,我年紀最小,我爹說了,年紀大的要讓年紀小的。”

圍觀小孩噓聲一陣。

“要吃奶回家找你爹,我們又不是你爹。啊,既然你這麼說了……”

季恒肩膀一抖,銀子來落地,認命地把雞頭叼來。

眾目睽睽之下,季恒撿起血淋淋的雞頭塞進小男孩懷裡。“就讓你個頭好了,龜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