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苒鑽研了一天一夜原著,終於從文字的海洋中遊了出來。她神情絲毫不顯疲憊,反而精神抖擻,渾身乾勁十足。 她扯唇一笑,興奮道:“係統,曉得了,我曉得了!” 係統毫無波瀾地上線,「你曉得了甚麼?」 緒苒當即洋洋灑灑總結了一大串,“首先,按照原主的性格,必然是不會正眼看人,尤其是裴之槐這種被當做奴隸拐來的人,根本不屑一顧。” “其次,像她這種壞人,眼裡肯定藏著許多肉眼可見的計謀,顯示出她的蠢笨與奸惡。” “最後說話間必然要夾槍帶棒,最好專門撿惡毒的話來說,越是惡毒越符合她的人設。” 說著,她親自示範起來。 她睨著麵前的空氣,眼神不屑又深藏歹毒,嗤笑道:“我看你倒是個賤骨頭,非要挨打才知如何當狗。” 神情姿態以及語氣,活像原主當場複活。 係統捧場海豹般鼓掌。「啪啪啪啪!!優秀!」 緒苒顯然是未出戲,“你算什麼東西?敢來評價我?” 係統:……媽的。 聽著腦海中機械音的沉默,緒苒莞爾一笑,“跟你開玩笑呢統哥。” 她這一笑,乾淨純粹,完全沒有原身的譏諷之感,肉眼可見,與之大不相同。 係統鼓勵道:「真不錯,保持住了。等下見到任務對象就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先刺激一波他,等到他內心受挫之時,再偷偷地幫助他,讓他從絕望中走出來,慢慢地引導他走向良善。」 緒苒自信滿滿,“沒問題,就等著我接下來的表現吧。” 她走到裴之槐的毛竹屋前,站在門口調整半響,剛才的勇氣忽然消失殆儘。 她張了張口,一片啞然。 救命,該怎麼說來著,她為何什麼都記不得,腦袋一片空白。 忽然間,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露出裴之槐蒼白的臉,以及慘白略帶死皮的唇。 她未反應過來當下,卻適時想起,他隻是一個凡人,自來時就未曾喝水進食,更彆提被她晾了一天一夜。 緒苒既自怨又心虛,她已然很久未曾吃東西,隻因早已辟穀,所以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她當即凶不起來了。 “你來了。”裴之槐語氣平和,如同朋友般跟她隨意地招呼。 緒苒拉著他的手,立即禦劍,帶他去主峰。 “你為何不來找我?”她擰眉冷聲問,聲音無比嚴厲。 裴之槐輕聲道:“你未同我說,可以去找你。”他頓了頓,又道:“我原以為,你把我放在那,就不會再理我了。” 緒苒:……罪過。 他的話一下子戳到了緒苒心底的軟肉,令她深深地自責起來。 衡生主峰自然是有食堂,專門給一些辟穀不了的修士使用,也為了照顧新來的弟子。 緒苒甚至在人多的地方也沒有停下,她禦劍橫衝直撞,拉著裴之槐的手腕一直沒有鬆開,攥得緊緊的。 幸好多數人都避著她走,看到她如此囂張模樣,趕忙倉皇離開。 原身餘威猶在。 衡生派唯一的食堂就在此地,隻有主峰有,其他彆的峰可沒有這個待遇。 而且食堂也不大,僅僅是一個正常大小的屋子,裡麵擺了幾張黑褐色的桌子,乍一看跟凡間的小客棧,沒什麼區彆。 食堂雙門大開,裡麵三三兩兩的談話聲傳來,正是飯點的時辰,緒苒來得很巧。 自從來到這本書裡就沒正經吃過一頓飯的緒苒,此時問道飯香味,倒是叫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禁步伐邁得更大更快,拉著裴之槐,抬步就跨進了門檻內。 繼而她就頓住了。 她步子僵住,有點想逃離此地。 正對麵的桌子中,坐著三人。女主許琮聲淡淡地撩起眼皮望過來,而她身旁赫然坐著的是陳述寧,還有個路人甲。 緒苒真的不想走劇情,她內心哭天喊地的拒絕,甚至偷偷地移動腳步後退,隻想逃離。 然而,她身後還站著裴之槐,她一退,立即踩到了裴之槐的鞋麵上。 緒苒又一僵。 係統連忙催她,「人設,人設,原主的人設。」 她心中沒法子,登時臉色一變,怒目瞪圓,惡狠狠地刮了三人一眼。 主要是針對女主,路人甲是無辜的,他隻是順帶倒黴。 她拉著裴之槐,在三人的旁側桌子坐下,緒苒麵對著他們陰陽怪氣開口,“真是命中犯煞,居然碰到了你們。見本小姐在此,還不快滾遠些,免得讓我沾了晦氣。” 聽到如此不客氣的侮辱,路人甲麵色唰地一變,用力握拳,憤憤不平要站起來與她對峙。 許琮聲瞥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了他一下,讓他穩穩地坐在長凳上。 他回頭看了許琮聲一眼,眼中有怒火,有不解。 正巧食堂的廚子端菜出來,看到緒苒,笑眯眯地吆喝了句,“稀客,少見啊。” 廚子跟她爹是一個輩分,地位和境界都不俗,隻是愛當廚子,喜愛燒菜。所以整日蝸居在此處,有人來就開鍋,無人來自己便樂嗬樂嗬修煉。 緒苒自幼拂他照料,對他還算熟識,揚了揚下巴開口道:“山叔,上些菜給他吃。” 山叔極其迅速,端著三四盤菜的他手腳利索,眨眼間就給女主的桌位上,上好了菜,移形換影來到緒苒麵前。 他好奇地盯著裴之槐,神情滿是探索,從小到大緒苒身邊就沒多出來過任何一個人,更彆提還是同齡人。 緒苒眨了眨眼,驕蠻催人:“山叔,你看甚麼?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不去做菜嗎?” 隻是一眼,山叔便看出來他是一介凡人。於是朝她道:“從哪兒弄來的人?你爹和你師父知道嗎?” 緒苒笑了下,古靈精怪地伸手在自己脖頸處劃了劃,笑嘻嘻地威脅他。 “威脅你山叔是沒用的,你若是不自己和掌門還有你師父說,那我可就要告知他們了。”山叔傳音於她。 緒苒麵色不虞,顯然有幾分不高興,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曉了,你放心,不會麻煩你的。” 裴之槐表情若有所思,聽二人的談話,明白自己是被秘密帶進來的,且山門中禁止此做法,他有了更深層次的考慮。 山叔清楚這個小魔頭的性格,也就沒有再多說,摸了摸她的頭,“山叔給你做飯去。” 緒苒一臉嫌惡,但強忍著沒撇開頭。 食堂不止他們幾人,裡麵的桌子每個幾乎都坐了三三兩兩的人,伸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皆是在好奇緒苒身邊之人是誰,從沒見過啊。 因為山叔的一打岔,索性緒苒忘記了再找女主的麻煩,轉而在想如何正大光明的留下裴之槐。 往日的緒苒隻是輕飄飄的誰也沒告知,自顧自地把他當成仆人,關在青山峰房中磨挫,極少帶他出峰,更彆提出門。 陳述寧在側桌欠打地說:“你要不把他送給我,讓我去跟師父說。” 緒苒瞅也沒瞅他,“滾。” 許琮聲夾了筷子菜,放在口中細細咀嚼。她下意識地在觀察緒苒,結合身旁陳述寧剛才告知的話,心底有了大概。 前一日她在眾人麵前胡鬨,差點破壞了她的拜師禮,她自然對這位掌門之女無任何好感。 她一直在人間修煉,所以從未辟穀,她養父也從沒有提起過辟穀一事,她吃飯夾菜仍是不誤。 陳述寧自然不吃凡食,就算是山上種植蘊含天地靈氣的蔬菜,他辟穀多年,早已不貪足於口腹之欲。 坐在一旁的路人甲,也沒動筷子,氣喘如牛,明顯在氣緒苒剛才譏諷出口,自己卻被阻止找回麵子,他更加生氣了。 「今天就走那場茶樓的劇情,正好場景差不多,早進行完早輕鬆。」 緒苒坐在旁側凳子上,盯著許琮聲,其實她對女主的長相挺喜歡的,古典美人,長相清冷,氣質如幻如仙,極其引人。 隻不過,先道聲對不起了,她要走劇情。 “砰!”她一拍桌子!聲大如雷,震得桌子猛地一顫。 堂內所有人的目光唰然集中在她身上。 緒苒輕蔑地用手指了指許琮聲,“過來,就是你,替我倒杯茶。” 桌子上放有茶壺,以及乾淨的茶杯。 許琮聲側目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無任何情緒,十分的淡然。她冷靜自若地回道:“恕我不能為你斟茶,我正在用膳,騰不開手。” 緒苒怒急一笑,“你這是不給我麵子?” 許琮聲依舊重複了遍那套說辭,無半分惱意。 緒苒暗自佩服,不愧是女主,這胸懷,這氣度,豈非常人能比。 她猛然間掏出鞭子,仍舊坐在板凳上,卻手中使勁一抽鞭,啪啪炸響。“你是想嘗試嘗試我荊鞭的滋味?” 許琮聲淡淡地夾了筷子菜放入口中,便未回答她。 緒苒舉鞭欲抽,她雖然有劇本在手,知曉她這一鞭子抽過去,必然會被陳述寧攔下,但她還是猶豫了。 萬一沒攔下該如何,真的誤傷了女主又該如何? 她握著鞭子的手分外糾結。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布滿了荊刺的長鞭上,目光微閃,不少人是見識過長鞭打人的場景,受傷之人,皮肉綻開渾身鮮血,無比駭人。 緒苒硬生生地轉過頭,又狠狠地抽了下地麵,衝裴之槐道:“給本小姐倒茶!倒不好有你好看!” 她語氣森寒地又道:“今日看在我爹的麵子上,饒你一回,下次,你可沒這麼幸運了。” 許琮聲沒什麼表情,跟沒聽見這句話一樣。她擦了擦唇,接著拿起身旁普通的鐵劍,和二人轉身便走。 半分眼神都沒給緒苒留下。 倒是裴之槐,沒什麼受辱的表情,怡然自得地給緒苒倒了杯茶,“溫度適宜,請喝。” 緒苒:……搞得我真的不好意思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