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苒原先準備躺平擺爛,她先把這個任務拖上個幾天,然後再交給其他師兄姐去辦,何樂而不為。 結果,一大早,青渺道人就把她從榻上拽了下來,冷淡地盯著睡眼朦朧的緒苒,沒什麼語氣地道:“出發,去燼寂海。” 緒苒眼都還沒睜開,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唰地清醒了。 她猛地抬頭盯著青渺道人,嘴唇不禁抖了起來,“你竟如此狠心,我真的是……” 青渺道人麵無表情,拽著她的衣袍,像是提東西般給她提到了門外,“做任務去。燼寂海周圍的百姓苦不聊生,你應當長大些了,有些責任感。” 緒苒想問一句,那她就不苦了嗎? 但是想了想自己的當下的狀況,嗯……對比那些被妖祟整日糾纏的普通百姓,她確實幸福的過分了。 一想到那些人很可能會窮苦,又絕望的模樣,緒苒則於心不忍。 於是她又不與師父在此處糾纏了,從隨身空間中喚出了霜,蓄滿靈力,便站在劍上滯空而立。 她收起之前撒潑的表情,整個人一下子沉穩了起來,彆有一番氣質。 她站於靈劍上,極其恭敬地朝著青渺道人行了個禮,鄭重地道:“事關天下百姓,徒兒絕對不會含糊,定會完成目標,回來朝師父複命。” 青渺道人此時的眼神才欣慰些,他嗯了一聲,“去吧——” 聲音有些蒼遠,夾雜著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緒苒一時分辨不出是何意。 但還是乖乖地應了聲。 接著,青渺道人盯著她,她盯著師父,兩人大眼瞪小眼,都在送對方走。 兩人都沒動。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的氣氛。 “真人,晚輩名裴,字越回。也想同緒苒一起去西海,請您準許。”裴之槐忽然冒了出來,向青渺道人訴說自己的請求。 關於這件事情,緒苒昨日已經同他辯駁了許久,最終還是她單方麵強力鎮壓,回絕了他的一係列提議。 裴之槐當時沒再與她相爭,原來存的這個心思。 可是,若是真的讓裴之槐去的話,她又十分不放心。 所以,她偷偷地給青渺道人使眼色,大意是,千萬不要答應他,千萬不要。 她眉眼之間的神情無比地豐富,隻要是個人看了這個場麵便會忍俊不禁。 隻可惜,青渺道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裴之槐身上,完全沒再關注自己的倒黴徒弟在乾什麼,緒苒算是白表演了一番眼部活動。 青渺道人其實一直都對徒兒帶回來的這個皇子感興趣,隻是徒兒說,自己也不好多加詢問,除了上次他受重傷之下,近距離的看到過他,其餘時候,他都像是個背景板,令旁人絲毫注意不到他。 看著他,青渺道人隱隱有股預感,不算好,也不算壞,隻是特彆強烈,越是盯著他,那股感覺越發的增強。 青渺道人好奇地往前邁了兩步,把裴之槐當成大型國寶般上下來回打量了好幾遍,用了很長的時辰。 緒苒在一旁,等著整個人都快麻木了,旋即催促道:“您老人家到底是對他多感興趣啊,要不你二人在此慢慢上演一場往年交?我就先走了。” 她這一番話,氣得青渺道人吹胡子瞪眼,很是不喜,“大逆不道,滾滾滾。” 他一甩衣袖,讓她趕緊出發。 緒苒聲音高漲地回答道:“好嘞。” 裴之槐順勢插話又問了遍:“真人,我可以跟去嗎?” 青渺道人感受了下他體內的修為,大差不差,短短時日就能修煉到此地步,看來也是天賦型修仙者。 對於天才,他向來都是愛惜的,於是大掌一揮,“行,你也去。” 緒苒大叫:“啊??” 她實在是震驚的合不攏嘴了,她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師父,驚覺他怎會做出這個決定。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她,問師父:“為什麼帶著他?” 青渺道人給了個很靠譜的理由,“他實力不俗,關鍵時刻也能幫你一把,說不定回來之後,你的修為還沒他的修為高。” 緒苒:……這個回答大可不必了。 “可是……”緒苒想了想,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他無法凝聚靈力,小腹處沒有聚氣的內丹。” 聞言,師父的眉頭一皺,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裴之槐體內的修為,若是說他凝聚不了靈氣,那必然不可能。假如他凝聚不了的話,那修為隻會連煉氣期都達不到,更彆提現在已經是築基期巔峰了,完全不可能。 當下他也沒巡查,而是認為是緒苒誤判造就出的烏龍事件,沒回她的話,而是跟裴之槐道:“修煉太快不是件好事,還是要堅定道心為基本。” “是的,晚輩銘記於心。” “好了,你二人現在便走罷,再聊下去,又是聊不完的話題了。” 說著,青渺道人不顧緒苒抱怨的表情,拂袖先行離開。 見此狀,緒苒也沒有其他法子再阻礙裴之槐前去,看著他禦劍同自己並排而立,她隻能默認,而後同他交代了一句:“記得彆跟丟我了。” 裴之槐輕鬆達到了目標,自然心情愉悅,聽到她的話,回道:“好的,我會的。” 緒苒眼不見心不煩,率先一步前行,為了照顧他,速度也不是那麼快,飛行速度屬於居中。 裴之槐則是安分的飛在她身後,緊緊地跟著,絲毫不逾矩,在後麵護著她。 在前麵緒苒不知曉方位,隻能儘量朝著西邊飛行,就在這個時候,懷中的任務單自己飛了出來。 它像是有生命一般,揚起一個邊角,如同人的手指,在指著前方的道路。 緒苒震驚地看著這張透明的紙,甚至比活物還要靈敏,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西方。 接著緒苒問道:“你是在給我指引方向嗎?” 這張紙像是聽懂了似的,在空中上下點了兩下。 緒苒大喜過望,簡直是雪中送炭,救命於水火之中。她第一次覺得,宗門中的東西這麼好用。 飛了約莫有大半天,緒苒實在是靈力耗儘,再也不能飛行一米了。 反觀裴之槐,似乎沒什麼影響,飛行了大半天,絲毫沒有靈力枯竭的感覺,反而狀態保持得很穩定。 緒苒扭頭看了他一眼,接著稍微在空中停滯了一瞬,等著離她不超過三米的裴之槐趕上來。 察覺到她正在等著自己,他毫不猶豫地飛上前,詢問道:“怎麼了?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看著他緊張的神色,緒苒笑了一聲,“你實在是太草木皆兵了吧,怎麼可能剛出門就遇到困難。”
她嘲笑了他一會兒,又同他說回剛才為何叫他來的原因,“我們去下界休息會兒,待到我靈力補充完畢,再啟程。”
聞言,裴之槐放下了緊繃的神經,點了點頭,“好。”
鑒於緒苒實在是沒給自己留半點兒靈力,導致她如同個廢人,連禦劍的靈力都無。看著裴之槐神色如常的模樣,她直接跨在了他的身後,站在了他的劍上。
她拍了拍裴之槐的肩膀,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坐騎,“走吧。”
裴之槐身體一僵,或許是因為在皇宮,無人可以接觸他,導致他現在對任何一人的接觸都十分敏感,敏感到不行。
尤其是緒苒,隻有她接觸他最多。或許是因為自己之前冥思苦想了十年,或許是因幼年是的照拂,導致他對緒苒的感情總是說不清到不明的在意。
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在意她的言行舉止,甚至對她正常的觸碰有著不尋常的反應,裴之槐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可能自己出了毛病。
渴望她的觸碰,又害怕她的接觸。
裴之槐聽著後背之人的指示,往下方墜去。剛進宗門的他,十分不想待在宗門,總覺得人間的一切賬都沒算清,他想要徹底扳倒他們所有冒出的敵對實力。
但是現在,時隔一段時間,他終於回到了下界,卻再也不想著回皇宮,也不想同其他實力作頑強的鬥爭。
當年欺辱他的,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他也不必再多加追究,朝堂之上仍舊是那些老不死的活泥鰍在裡麵攪亂渾水,企圖掌握大權,登基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