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時候班上有一個競賽保送決賽的名額,取平時測驗成績和最後一次大考的成績,我的所有成績都比賀文彥高,但是最後這個名額給了賀文彥。”薑珩平淡地講述起這件事情,儘管遠遠不止這些。
還沒等靳澤說話,薑珩就繼續說:“不過後來我還是從初賽進了決賽,拿到了金牌。”
“不愧是小薑老師,真厲害。”靳澤擔憂的神情漸漸消失,衷心誇讚道,不免多問了句:“你是一直都在國內讀書,還是之前在英國讀?”
“我十四歲之前一直在英國讀書,後來回國了。”
“哦。”
“那你在英國生活很久啊,你們家之前是在英國做生意嗎?”
“不是。”
“嗯?”
兩人站在一起依靠在欄杆處,靜謐的風聲附近打轉,薑珩握著欄杆,抬頭看向天邊零散的星星,語氣中帶著幾分落寞,“其實我之前瞞了你一件事。”
“瞞我什麼了?”靳澤斂起嘴角的笑意。
薑珩目光帶著幾分忐忑,卻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說:“我之前和你說我家破產了才回國隻說了一半。”
靳澤眉梢放鬆,點燃手中的煙戲謔道:“所以小薑老師現在是又變成富家少爺了?來體驗民間生活嗎?”
薑珩搖搖頭,“不是。”
“我是私生子。”
靳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叼著煙神情錯愕。
薑珩淡淡地回憶道:“我媽之前在英國留學認識了我爸,後來生下了我。我跟著我媽留在英國,我爸則在國內。”
“我總是很久都見不到他一次,我以為他在忙生意,但其實是因為他在國內還有個家。”
薑珩的語氣緩慢平靜,似乎隻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靳澤則默默聽著他說話,沒有打斷他。
“我在英國一直生活到十四歲,直到我爸死了後,我才發現我是私生子。”
“怎麼沒的?”
“死在彆人床上。”
靳澤後悔自己的多嘴了,將煙默默塞回嘴裡。
“他死了那天,我見到了他家裡的人,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在國內早就結婚了,有一個孩子,比我大兩歲。他和我媽在英國隻舉行過婚禮,沒有領證,甚至我媽生了我以後才知道他居然在國內還有一個家。”
“他家是他父親做主,他父親不喜歡我們,所以我們連我爸的葬禮都沒去成。”
“後來我外公在國內的生意破產,身體不好需要有人在身邊,所以我媽就帶我回國了。”
“我外公和我媽為了照顧我的感受,才一直沒有告訴我是私生子。”
靳澤聲音很輕,“在你出生前,除了你爸沒人知道你會是私生子,這不怪你們。”
“可是我外公因為我是私生子才去世的。”薑珩聲音哽咽,剩下的話他說出來都有些難受,他目光投向靳澤,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伸出手輕輕抱住麵前的人,至少現在他想要一個靳澤的擁抱。
靳澤對於這個動作有些意外,可是卻沒有推開薑珩,隻是很輕地撫了撫他的背。
“我回國後有一天在學校遇見了我爸的父親。”
“當時我是學生代表,他是頒獎嘉賓,我那時候還不知道原來他們很討厭我,所以還是在私下見麵時喊了他一聲爺爺。”薑珩說話時,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隻能用力抱住靳澤才能穩住身形。
“他當時沒理我,隻是事後讓助理警告我,讓我不要到處說,我是他家的私生子。”
“但是助理和我說話時,被我班上一個同學聽見了,第二天全班都知道我是私生子了。”
薑珩整個中學生活都充斥著私生子,野種,小三的孩子等字樣,他剛回國時中文不好,也沒有什麼朋友,隻知道像個書呆子一樣埋頭學習,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過身邊的同學,可是他的周圍卻總是充斥著沒來由的惡意。
第一名怎麼樣,學習好又怎麼樣?還不是私生子,腆著臉去喊人家爺爺,結果人家根本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諸如此類的話語薑珩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他變得越來越沉悶,不愛說話,除了照顧媽媽就是學習和兼職。
剩下的話薑珩不用說,靳澤都能想到他當時的無助崩潰。在過去的十四年內都以為自己家庭幸福美滿,一朝爸爸死了,媽媽破產,自己是私生子,被同學嘲笑挖苦霸淩。
靳澤垂在身側的手抬起,抱住薑珩說:“這不怪你,都是他們不好。”
“我有一次做值日生,結果被同學關在教室內出不去,我外公來找我,才知道我在學校一直過得不好,他去找了老師,還去找了我爸的父親。”
“我外公為了維護我,和我爸的父親吵起來了。”
薑珩停了許久,從肺中緩緩吐出一口氣,語調淒涼悲切,帶著化不去的悲傷,抱住靳澤的手臂漸漸收緊。
“結果他那天心梗發作去世了。”
清冷的月色灑在廣闊的天台上,將兩人抱在一處的背影拖得極長。薑珩整個人都在發抖。
靳澤任由薑珩抱住他,努力安撫著他悲傷的情緒。
薑珩輕聲喊著靳澤的名字,這個簡單的名字似乎會給他增添些勇氣。
“怎麼了?”
“你……以後談戀愛了能不能告訴我?”
靳澤怔了怔微微偏頭看向薑珩。
“可以嗎?”薑珩又問,他不想當第三者。
在薑珩期翼的目光下,靳澤鬼迷心竅地點了點頭。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薑珩將他抱得更緊了,下巴搭在他肩上,一時沒有鬆開的意思。
靳澤大腦短路片刻,心中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在胸腔內橫衝亂撞,最後彙聚成一個大膽的猜測。
薑珩是不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