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生搬過來是次年十二月份的事。那時候已是冬天,天冷,我穿著家姐手織的毛衣,坐在店外遮雨的簷下背課文,用書擋著臉,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反倒考察起了市內的排水係統,看雨水打著旋兒流入下水道。我放下課本,透過濛濛雨幕往外望,依稀有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由遠及近。那人擎著傘,步伐堅定緩慢,我看不清臉也覺出此人氣質出眾。事實上他的確驗證了我的猜想,行至店前,他收了傘,微微傾身,笑問:“老板娘在不在?”
我第一次對男人的美貌有直觀的認知,全拜陸生所賜。那時陸生還年輕,最是清俊,孑然立在那裡,雨珠順著傘沿往下滴,像一幅時髦畫報。我不由看呆了,顧不及回應,等陸生問出第三遍,才慌忙跑回去找家姐。
“家姐,外麵有人找你!”“誰呀?”家姐擦乾手,解開圍裙走出去,看見陸生,反應幾乎和我一樣呆滯。是碰到英俊男人的正常反應。
“我剛搬來這裡,”陸生溫和地笑了,“就在對麵,過來見見鄰居。”他禮節周到,送我們一盒包裝精美的點心,要我們有空的時候務必來店裡坐坐,家姐一聽,誤以為陸生是新來的競爭對手,過來搶生意的,警覺地盤問了幾句,陸生笑得情不自禁,“我賣茶葉,哪裡能搶你的生意?”家姐這才放下心來,又是客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