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將自己鎖進房間裡。家姐在外麵使勁地拍門,問我到底怎麼了。我毫不回應,感覺心已經死了。
我躺在床上,額頭抵著枕頭,淚水濡濕了枕巾。我抽抽搭搭地哭著,克製自己不要發出太大的哭聲,足足一天一夜閉門不出,不吃飯,隻喝少量的水,把家姐急壞了,蹲在房門的另一側,也是哭。昏沉之際,我依稀記得中途睡過去好幾次,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夢中有祥雲,有塵霧,有一片象征恐懼的黑色泥沼,最後這些屬於虛構的場景儘數消失了,我夢見家姐和陸生呼吸淆亂地吻在一起。我猛地驚醒了,之後再也睡不著了,胸膛起伏著,渾身上下像被冰水浸過一般,不住地發冷。
我坐了起來,伏在膝頭上,靜靜地想,我為什麼會對陸生動心。
起初,我隻是因為好奇。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往往對年齡稍長些的男子有著諸多遐想,陸生又頂著那樣一張富有欺騙性的臉,我自然會出於本能地覺得親近。相處起來,我漸漸明白陸生的魅力不至於此。他不像其他茶店的老板,總不喜歡學生來店裡搗亂,反而出奇地耐心。一次我帶高中同班的三個同學去他店裡品茶,老實說當時是有些虛榮的成分,因為當時班裡有人吹噓見過陸家茶的掌門人,我提出質疑,卻被嘲笑一通,心裡十分不服氣,特地帶她們來見見世麵。聽說是我的同學,陸生居然破天荒地從他那扇寶貝屏風後麵出來了,笑得很是瀟灑。他教我們製茶、品茶,辨識茶葉的種類,像舊時私塾的年輕先生,使人如沐春風,把那三個女同學迷得說話都顛三倒四,沒個章法,我趕緊帶她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