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往事 這是陸瓚自己的故事,這……(1 / 2)

白榆不知道 九月草莓 4878 字 9個月前

帶陸瓚走出小巷的小男孩離開得很匆忙,陸瓚在後麵叫他,他也沒有回應,所以,一直到最後,陸瓚都沒能問到他的名字。

從那天之後,班上的大塊頭消停了很多,大概是被那天的男孩震懾住了,他再沒有找陸瓚要過錢,但也再沒和他說過話。

陸瓚又是一個人了,好在不久之後,他的好朋友徐藍飛跟家裡哭著鬨著要和他一起上學,徐家招架不住,把他從私立小學轉了過來,兩個好朋友這就又湊到了一起。

陸瓚不再是沒朋友的小孩了,他跟徐藍飛笑笑鬨鬨,慢慢也吸引了很多彆的好朋友,他有了健康的友誼,他身邊再也不缺朋友,但沒事的時候,他還是掛念著那天那個拉著他走出小巷、教他交朋友要真誠的小男孩。

可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要在全校幾千號人裡找出那麼一個,實在困難。

陸瓚感覺那個小男孩像是被淹沒在了人海裡,任他如何努力都找不見他的消息,可大概是緣分未儘,有一天,那人自己跳到了陸瓚眼前。

那是小學快畢業的時候,學校挑了幾個學生去參加全國奧數比賽,其中一個孩子獲了金獎。這在學校上下十幾屆中都非常難得,那個孩子的照片姓名加獎狀也理所當然地被掛在了學校最顯眼的地方。

榮譽牆更新的那一天,陸瓚路過榮譽牆時頓住了腳步,他抬著臉,認認真真看著上麵的人。

照片上的男孩神情淡漠,發色很深,瞳色很淺,眼角和鼻尖側邊各有一顆小痣。

陸瓚記得他,也記得那兩顆痣。

他的優秀讓陸瓚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江白榆。

後來陸瓚還知道,白榆兩個字,有星星的意思。

陸瓚一直覺得江白榆這個人就像星星一樣,清冷、耀眼,會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人孤獨地發著光。

而陸瓚坐在自己的屋頂上,和其他所有人一樣,遠遠地望著星星的光,看得見,摸不著。

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的初遇確實有點俗套,故事也沒有多跌宕,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喜歡是什麼時候悄悄出現的,陸瓚並不知道。

明明一開始,他隻是覺得那個有點凶的小男孩很勇敢很酷,他留給他的記憶非常深刻,所以目光總會追著他跑。

到後來,他關注他的時間越來越多,他聽各種人誇獎江白榆,明明優秀的是他,驕傲的卻是自己。

等再長大一點,江白榆帶給他的不再僅限於驕傲,而是一種十分陌生的東西——

突然加快的心跳、年少旖旎的夢境,還有旁人聊起“喜歡”時第一時間出現在腦海中的臉。

剛意識到這一點時,陸瓚是有些慌亂的,畢竟沒人教過他們,愛情可以發生在同性彆之間。

但後來陸瓚自己又想明白了。

江白榆那麼好,比世界上所有小男孩小女孩都要好。而且,他的喜歡沒有傷害任何人,他憑什麼不能喜歡?

陸瓚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的喜歡,保護了很多年,任一棵幼苗在心裡將根紮得越來越深,最後開出一朵白色的茉莉花。

這朵小花是他一個人的心事,也隻會屬於他一個人。

從小學到初中,他們雖然一直同校,卻沒有任何交集,江白榆的視線裡沒有陸瓚,但陸瓚的世界裡卻處處都是江白榆。

這並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年複一年。

從初中開始,陸瓚就習慣了在看成績排名表時多看一眼最頂上的位置,他想讓自己的名字再往上一點,所以一直有在努力學習。可惜他大概還是少點這方麵的天分,即便他努力了,也還是不能在那張紙上貼到想貼的人。

陸瓚還從不缺席每周的升旗儀式,因為作為優秀學生代表,江白榆經常會上台演講。他講話的時候聲音很冷,麥克風裡傳來的音色遠沒有他本人好聽。他講話的時候站得很直,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他永遠是乾淨清爽又挺拔的樣子。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其他細碎的小時光。

比如初中時有一個學期,江白榆班級的體育課剛好和陸瓚班級在同一節,發現這點巧合之後,陸瓚每一周都在期待這一天。

他會在跑圈的時候偷著看他,偶爾自己班或者江白榆班的體育課被占掉了,他會望著空蕩蕩的操場失望很久,然後繼續期待下一周的短暫相遇。

比如陸瓚去衛生間的線路會路過江白榆的教室,他每次經過時都會刻意放慢腳步,就為了從窗外往裡瞅一眼,如果瞅到了想看的人,心裡還會雀躍很久,甚至一整天都在回味那個畫麵。

比如陸瓚很喜歡被分到走廊的值日區,這樣他就能在走廊裡多磨蹭一會兒,多看看來往的人,有時候運氣好,還能遇見恰好路過的江白榆。

再比如陸瓚最喜歡在輪換座位時坐在門邊的位置,他閒著沒事就盯著門口看,說不定哪次,就能在有限的視野中,看見門外一閃而過的某人的身影。

這些小事堆在一起,讓陸瓚整個初中生活都十分有趣,他每天都在期待在學校的時光,倒不是期待學習,而是期待在校園裡的每次意料之外的偶遇。

江白榆填滿了陸瓚生活中所有空隙,但這是陸瓚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江白榆統統不知道。

回憶著這些,陸瓚微微蜷起手指,柔軟的書包帶也在他指節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他聽見有人叫他:

“陸瓚。”

這一聲讓陸瓚回了神,他有點茫然:

“啊?”

“你再抓緊點,把它拽斷。”

江白榆的語氣和路過的風一樣,涼颼颼的。

陸瓚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後來才發現,是自己拽得太過用力,令江白榆的包帶緊巴巴地勒在他的肩膀上。

陸瓚哭笑不得,他應了一聲,連忙鬆開手。

柔軟的編織帶一圈一圈繞開,勒緊的手指突然沒了束縛,血液回流,麻麻的,又有點癢。

-

自行車最終穿過傍晚的城市,到了江白榆的終點站。

他把車停在公交車站附近,一腳撐著人行道邊緣,讓陸瓚下車。

“今天謝謝你。”

陸瓚站在路肩上:

“那我走了?”

他衝江白榆揮揮手算作告彆,朝著公交車站大步邁去幾步,但走了沒多遠就被江白榆叫住。

“陸瓚。”

“嗯?”

陸瓚立馬回頭敬禮:

“在,我的好朋友,有什麼吩咐?”

“……”

江白榆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

而後,他微微垂下眸子,放在車把上的手指輕輕點著節奏,像是在糾結什麼。

幾秒後,他才冷著聲音,告訴陸瓚:

“以後少管那兩人的事,少跟他們打交道。”

“嗯?”陸瓚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是在說誰,後來結合前後劇情,才意識到他口中的“兩人”是蘇硯和方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