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堂。
寧老夫人一改往日慈祥溫和的模樣,眼眸銳利如鷹,緊皺眉頭,一臉嚴肅。
“大娘,十三真的做了那些事,會不會消息有誤?”寧昱一臉不敢相信。
“嫂子,寧延人呢?出這麼大的事他怎麼能不在場。”一位頭發稀疏,身材卻圓滾滾的老頭站起來擰眉叉腰問道,他和寧老夫人一個輩分,是玖蔻叔祖父寧煒。
“看來寧氏又出了一個不安分的……”
“我覺得小十三不是的人,平時看著挺謙謙有力的……”
……
堂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平時在晚輩麵前俱是德高望重的人,此刻各個如喪考批,如果大娘(嫂子)說的是真的,寧家將再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有些年長一些的老人想起幾十年前,因為皇權鬥爭寧家嫡枝庶脈斬首流放者不知凡幾,寧家差點一蹶不振,便驚的渾身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我已派人快馬加鞭去找寧延了,這件事他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寧老夫人長歎一聲,慣性的撚了撚手上的佛珠,但願一切還來的及!
“錦衣衛已經接掌寧州駐軍,全程搜捕王世昌,此人是大皇子府中幕僚兼任戶部主事,年初朝中曾有人參大皇子縱容手下之人,利用漕運販賣私鹽,如今錦衣衛要抓他,想必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寧延掌管族中生意,如果真的暗中與王世昌勾結,想必錦衣衛下一個就會將矛頭對準寧氏……嫂子麻煩你立刻接管族中生意,暫停寧延在族中的一切權力,命令下麵的管事重新盤賬,徹查寧延的行動軌跡和書信往來……希望能在錦衣衛登門之前給族中一個交代,如果事態嚴峻真的無可挽回,寧可犧牲掉我們,也要保住寧昭……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寧煒背著雙手,擰眉挺著大肚腩在堂中踱來踱去,最後一拍著腦門嚴肅的說道。
“九弟,你們來之前我已經去信給昭兒了,他在京中遠比我們清楚朝堂動向,但願這件事不要牽扯到他。”寧老夫人憂心忡忡,雖說大理寺向來和戶部漕運之事井水不犯河水,但若寧延真的攪和進儲位之爭,難保不會牽連寧昭。
“至於你剛才所提之事……福榮,按照九老爺說的你去辦吧。”寧老夫人微微點頭,而後抬手示意一旁的管家福榮照辦。
“是,老夫人。”隨後一位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老者弓著腰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鬆鶴堂。
……
“老夫人,十三爺回來了!”一個俏麗水靈的丫鬟隨後走到門口的屏風處恭聲道。
“什麼?快讓他過來!”
“這個小子還敢回來……”
“這下子看他還能說些什麼……”
……
堂內眾人聞言炸開了鍋,一個個的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將寧延拎過來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麼?
說曹操曹操到,一行人正在交頭接耳間,寧延還是那晚的裝扮,一襲白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隻是可能這幾天發生了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此刻他的眼角微微泛紅,容色疲憊,整個人夾著一絲風塵仆仆、落拓不羈。
“見過大娘,見過各位叔父,兄長。”寧延撫了撫有點褶皺的衣袖,微微躬身拱手行禮道,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
“寧延,你可知我為何急匆匆把你召回嗎?”寧老夫人坐直身體,垂眸居高臨下的盯著寧延,眼眸犀利,話中有話,聽到有心人耳中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寧延眉梢微動,抬眸直視寧老夫人,複又低頭掃了一眼堂中眾人的神情。
半晌他眉梢微揚,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開口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你們已經在心中給我定了罪,要不然又何苦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寧延輕笑一聲,語帶微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