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見申賢德油鹽不進,隨後暗中使了個眼色給身後的大宮女綠梅。
申賢德這老閹狗之前看上了她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綠梅,曾覥著臉上門,想求麗妃恩典跟綠梅結成對食。
宮中雖不禁止宮女太監結對食,在宮中討生活,可也少有人將此事拿到台麵上講。
麗妃覺得此事醃臢至極,說出口都嫌臟了自己的嘴,偏偏申賢德竟然還敢求到她麵前,正好綠梅自己也不願意,她便直接了當的拒絕了申賢德的要求。
從那以後申賢德消停下來,雖然表麵依舊對自己敬重有禮,可私下裡麗妃打心眼裡覺得他恐怕恨死了自己,隻是城府太深,沒有表現出來。
原本一直低頭跟在主子身後的綠梅,收到主子示意,腳步微顫,隨後提步緩慢走到申賢德麵前,屈膝行了一禮“見過公公”。
麗妃和齊少嶸相對而視,而後兩人不約而同退後幾步,扭頭看向了彆處。
綠梅餘光掃到主子的舉動,心中一沉,麵容愈發苦澀。
“申公公,可否在通融一下?”綠梅收回婉轉百迭的心思,嘴角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輕聲詢問道。
申賢德沒回話,隻是攏在袖帶裡的手掌微微摩挲了一下,臉上帶著一副常見的笑容,微微不語,笑望著綠梅。
綠梅見他這樣,微微咬牙,側過身哀求道“申公公,是奴婢之前不識抬舉,還請公公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個伺候人的下賤奴婢計較。”說著身子微躬就要跪下來。
“綠梅姑娘這是乾什麼,我擔待不起如此大禮。”申賢德急忙後退兩步,抬手將綠梅拉了起來。
“公公……”綠梅看了一眼遠處的麗妃母子,銀牙一咬,死死跪在地上,任憑申賢德如何拉扯始終跪在地上不動,眼圈紅了一片,身上的緋緑宮裝映得人越發膚白貌美,楚楚可憐。
申賢德跟著綠梅的眸光一掃,長歎一口氣,“本監再去通報一聲,能不能成就不得而知了。”說完用力使勁拉了一把綠梅,將人拉了起來。
“多謝公公,綠梅感激不儘。”綠梅擦了擦眼淚,感激的看著申賢德,然後將袖中的一個物什拿了出來,遞給對方。
“這個荷包是奴婢閒來無事繡的,送給公公……綠梅身無長物,萬望公公莫要嫌棄。”
申賢德抬手接了過來,隻見一隻小巧精致的荷包攤在掌心,上繡雲蝠花卉雲草紋,針腳緊密,繡線工整,巧奪天工。
“綠梅你可真是淑質蘭心,秀外慧中,心靈手巧的很。”申賢德感歎到,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而後他將荷包揣進了懷裡。
“等著吧,本監這就再走一趟。”說完申賢德抬腳進了勤政殿。
不遠處的麗妃母子見狀連忙走了過來,眸光微挑,詢問似的看著綠梅。
“請麗妃娘娘、二皇子稍等片刻,申公公進殿請示陛下去了。”綠梅說完,低頭站在一旁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麗妃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倒是二皇子深深看了綠梅幾眼“母妃開口申賢德都不肯通融,怎麼這宮婢一說話,申賢德屁顛屁顛跑的倒是快得很?”
麗妃一邊看著勤政殿方向,一遍漫不經心的解釋道“還不是這狗賊看上了綠梅,多次向我討要,這丫頭跟隨侍候我多年,母妃怎麼忍心將她推進火坑裡?”
說完麗妃瞅了一眼綠梅“放心,本宮不會將你許配給閹人的。”
二皇子聽完便不感興趣的挪開打量綠梅的視線,跟著母子倆俱都伸長脖子殷切的看著勤政殿的方向。
唯有綠梅心潮起伏不定,雙手緊握衣角,麗妃陰晴不定,心思難測,二皇子戾氣狠冽,駭氣逼人,在這母子倆身邊侍候,時刻都要提著腦袋。麗妃娘娘剛才安慰的話,她絲毫不敢相信,她自己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奴婢,在沒有遇到事情之前,麗妃也許看在自己多年苦勞的份上庇護一二,但是若是真的遇到難以抉擇的時刻,為了她們母子的利益,綠梅相信自己一定是被犧牲的那一方。
肯定會有機會的,再怎麼樣也要逃離這個泥潭,即使會脫掉一層皮……她在心中努力安慰自己。
……
勤政殿內,齊少垣此刻安靜的坐在龍榻下,看著床上病入膏肓的父皇,心中複雜難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而躺在床上的皇帝,看著一向被自己忽視的大兒子,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這個兒子不僅長的越發像他母後,溫潤如玉,謙謙風姿,就連性子也愈發相似。
自從元後去世,他再也沒有好好打量這個兒子,父子之間生疏至極,一時之間竟然相顧無言。
“垣兒,你……”話還沒說完,老皇帝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齊少垣見狀上前拿起旁邊放置的乾淨錦帕遞給老皇帝,一邊起身斟了一碗熱茶遞了過來。
老皇帝一隻手將用過的錦帕遞給齊少垣,一隻手接過茶盞喝了半杯,才順暢的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