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齊少垣隨手接過錦帕本想放回原處,去不想餘光撇到了上麵一抹刺眼的猩紅。
“父……父皇……。”齊少垣手立時顫抖起來,喉嚨哽咽,幾乎說不出來話。
皇帝疲憊的看了一眼,而後閉上眼睛,半晌才道“朕命不久已,這大齊江山往後便交給你了……”
齊少垣聽見此話,立馬長膝及地“兒臣不敢,父皇定會長命百歲的……”
“世人皆呼皇帝萬歲萬萬歲,可皇帝也是一個人,也會變老,也會死亡……朕此生儘享帝王尊崇,沒有什麼意難平之事,駕崩之前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願大齊江山永祚,齊氏子孫延綿萬載。”老皇帝靠在榻幾上,聲音有氣無力,虛弱的說道。
“你的性子很是穩重端方,可太穩重了缺乏一點進取精神,錦衣衛單池殺伐決斷,英勇果敢,以後可為你的左膀右臂……大齊在你手中就算不能開疆拓土,守成也足矣,朕心甚慰,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父皇,兒臣處理政務還很稚嫩,需要你的指點,求父皇保重身體……”齊少垣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望著床上的人兒,難過的哭泣道。
看著大兒子的這番情態,老皇帝心中也是忍不住老懷甚慰“垣兒,自從你母後去後朕忽略你良多,本以為你會恨朕怨朕,沒想到……朕現在想起以往所作所為很是愧疚。”
“父皇是天子,每天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母後自小便教導兒臣,父皇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父皇,全天下的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要體諒父皇,不可生出怨懟之心,努力學習,將來才好為父皇分憂……。”齊少垣認真的看著皇上,赤誠之心躍然於麵。
老皇帝微愣,眸光透過齊少垣仿佛看到另外一個倩影,溫柔體貼,賢惠端莊。
“梓童永遠都是這樣窩心,殫精竭慮,事事替朕考慮。”
齊少垣勉強聽見了皇帝的喃喃自語,心中微硒。即使對他再好,還不是喜新厭舊,妃子一個接一個的納,活活將母後逼得抑鬱而亡,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來惺惺作態,隻會愈發令人作嘔。
……
就在此時,申賢德輕輕推開殿門,穿過重重帷幔走了進來。
“陛下,麗妃娘娘和二皇子在殿外,堅持要見您。”
原本陷入回憶的皇帝被人打斷了思緒,又聽到麗妃和二皇子鬨騰著非要見他,腦中一陣陣抽痛,忽然想起當年正是由於自己納了麗妃,恩寵不斷,才會和皇後慢慢離心離德,導致皇後抑鬱而終。
他掃了一眼榻下那張跟皇後很相似的臉,心中漸漸浮起一陣心虛,既而惱羞成怒,強撐著大聲斥道“勤政殿外豈容他們撒野,將人立刻趕走……”
“是,陛下。”申賢德摸了摸懷中的荷包,歎了口氣而後走了出去。
老皇帝重重喘了口氣,而後看著齊少垣,頓了半晌還是道“垣兒,朕隻有你和嶸兒個兒子,以後不論嶸兒做了何事,父皇希望你能留下他們母子一命。”
“父皇……我答應你便是。”齊少垣和老皇帝對視片刻,半晌無奈的點頭。
在這一刻,他倒是有點羨慕二弟,父皇雖然貴為帝王,可待二弟的確是一腔慈父之心,相比之下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估計連二弟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吧……
……
申賢德剛踏出殿門,迎麵撞上麗妃母子殷切的眼神,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頓時失望不已,內心十分不甘,就在無奈的準備的離開時,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麵推開,齊少垣從裡麵走了出來。
齊少嶸見狀,眸光漸眯,隨後長袖微帥,提步走近齊少垣,拱手行禮道“多日未見,大哥可還好?”
“多謝二弟牽掛,孤很好。”齊少垣臉上帶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齊少嶸最討厭他這副模樣,給人一種一切全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覺,令人極其不爽。
“大哥進去那麼久,不知道父皇和大哥說了些什麼,可是有責備大哥?”齊少嶸試探的詢問道。
齊少垣嘲諷一笑,回道“二弟怎麼會這樣想?父皇隻是很久不見孤,宣孤進宮說說話而已。”
齊少嶸一臉質疑,齊少垣這話是糊弄誰呢?父皇和大哥的關係一般,哪裡有什麼貼心話要講?
“大哥不說就算了,何必將我當做傻子一樣?”齊少嶸不愉的嗆道,而後便不說話了。
齊少垣滴水不漏,防備他甚深,看來是什麼話也套不出來的,既然如此,就不必白費口舌了。
倒是一旁的麗妃有些擔憂的問道“大殿下,皇上的身體究竟有沒有大礙?陛下死活不見本宮,本宮這心裡真是七上八下的,踏實不下來。”
齊少垣聞言轉頭看向麗妃“麗妃娘娘請勿擔憂,父皇的身體會好起來的,我還有事,恕我先行一步。”說完他便大步朝宮門口行去。
留在原地的麗妃母子,心中既惴惴不安,又有些懷疑皇帝和大皇子瞞著他們在殿內密謀了什麼事情,左思右想後,倆人帶著一眾下人又匆匆返回了景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