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全愣在凳子上,他好像又知道了件稀罕事——
半山叁號住的人是秦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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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今聽見跑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時,她正在書房裡為法語中的動詞變位而苦惱。
身邊克萊爾則一臉悠閒地翻閱時尚雜誌,完全沒覺得時間難熬。
“這麼快就學明白了?”克萊爾餘光瞥見她抬頭,雖沒起身,但很明顯心思已不在麵前的課本上。
外麵車聲不小,克萊爾順著去看,就見一道紅色的車影自彆墅門口飛快駛過。
林佑今悻悻收回目光,經過月餘時間的相處,她對克萊爾也有些許了解,平日兩人的相處不是在書房就是在餐廳。
倘若不在上課,克萊爾見了她態度就很溫和,彼此還能像普通朋友聊上兩句,又或是分享最近在看的書,這都是常有的事。
可若是上課,就比如現在,克萊爾與學校裡嚴厲的老師無二無彆,頂多就是看著好說話,實則絲毫由不得她分心。
說來奇怪,林佑今覺得自己今天一點都不在狀態。
注意力集中沒一會兒,眼神就開始渙散,麵前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單詞仿佛飄起來,可如何都飛不進腦海。
其實不是完全沒有緣由,她想。
早晨她聽見敏姨在客廳給廖蘭茵打電話,當然這本是個慣例,每周三鐘敏都會向廖蘭茵彙報上一周有關林佑今的情況。
廖蘭茵認為這算是負責任的表現,起碼還知道關心女兒的日常,不至於對她每日的行蹤一無所知。
然而今早那通電話聊得有些久,等林佑今用完早餐,鐘敏還沒有掛電話。
等她走近想聽仔細些,卻隻能看見鐘敏連連點頭,嘴上不斷重複“我知道了、你放心”之類的話。
如果不是最後那句“我會盯著不讓她見那個歌手的”,可能林佑今完全不會往這方麵想。
是以等鐘敏擱好聽筒,林佑今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
“哎呀,你要死啊!”鐘敏轉身看見她嚇了一大跳。
“阿媽要不要這麼誇張,不過一個歌手的身份,至於讓她這麼神經?”
林佑今可沒閒情關心她,話裡的諷刺再明顯不過:“本來我是沒覺得有什麼,她要是這般在意,我反倒想有些什麼了。”
鐘敏討好的笑笑,心裡想的卻是下次要等她還沒起床的時候再打電話:“茵姐也是為你好,有些人該避嫌就避嫌,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在這一點我很讚同你阿媽,你可千萬彆不聽話同她對著乾。”
“敏姨,我突然覺得你挺牆頭草的。”林佑今這句話純屬調侃。
現在回想起來,鐘敏幾乎每次都是在廖蘭茵麵前維護林佑今,等到下回又在林佑今麵前說廖蘭茵的好。
她還真是一碗水端平,誰都不得罪。
“少取鬨我,我講認真的,”鐘敏麵露嚴肅,生怕林佑今會誤以為她在說笑,“你可能不知道,茵姐原來都不想你和韓頌承還有程季康走太近,但畢竟是同學,上學期間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也乾涉不了。”
林佑今原先隻覺得廖蘭茵防著唐鶴予的行為很可笑,竟不知她還曾想過要防著韓頌承與程季康。
看來並不是因為唐鶴予歌星的身份,廖蘭茵根本就是想斷絕她與異性的來往,唯有秦聿除外。
“這樣啊,”她心裡已覺得荒唐,真是又氣又好笑,麵上卻不顯露分毫,隻依舊用嘲諷的語氣道:“阿媽真是良苦用心,我這樣不懂事,差點辜負她。敏姨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注意分寸絕不再叫她生氣,也不叫你為難。”
正這時鐘永盛下樓,他見二人在說話,便上前詢問:“聊什麼呢?”
林佑今見他靠近,連忙退避三舍:“盛哥,你以後都離我遠點,彆叫我媽和敏姨誤會。”
鐘敏馬上反應過來她方才那句“注意分寸”安得什麼心,這哪裡是認識到錯誤,分明就是固執己見,擺明了要和廖蘭茵對著乾。
恐怕林佑今正是算準時機等鐘永盛過來,好拿他來殺雞儆猴。
“哎,隨你的便,我不會再說了。”鐘敏懶得同她置氣,不聽人勸總有苦頭吃,“克萊爾應該準備好了,你先去上課吧。”
林佑今扭頭就走,上了樓梯還隱約能聽見客廳裡鐘永盛在追問怎麼了,又聽鐘敏兩三句解釋,兩人為此爭執起來。
她沒有再聽,也不想知道鐘永盛是如何維護自己。
隻是這一整個下午她都興致缺缺,聽不進一點克萊爾的法語,胡思亂想間腦中閃過秦聿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為他,廖蘭茵又怎會管她交什麼朋友。
恰恰就是因為他,林佑今覺得自己不如從前自由。
想到這,心中對他的埋怨不由又多了一分。與此同時窗外響起引擎聲,令人焦躁不已。
緊接著就是克萊爾不鹹不淡地問:“這麼快就學明白了?”
所有的思緒、聲音交雜在一起,煩躁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