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 密碼是你的生日(1 / 2)

“你們要回家嗎?”都到春風小區門口了,王業脫口而出。

溫楊笑了一聲,“吃昏頭了?我什麼時候搬到這邊了?”

歲月洗禮,老小區外牆有了脫落痕跡,王業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他們家啊。

同行的三人早就走過去了,他撓撓頭快步跟上。

在出租屋這幾天,是溫桐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的日子,沒有兼職、沒有學業、沒有社交。

哥哥前陣子剛換的早班,清晨5點左右起床,會在鍋裡溫好早餐,她起床吃就可以,等到下午兩點下班,溫桐會拉上他去菜市場買菜。

家長裡短,細水長流。

“等我在濱海市站穩腳根,哥也過來吧,到時候我也租個房子,我們兩個一起住。”

吹風機的聲音很大,女孩坐在凳子上掰著手指細數她的計劃,從獎學金到工資的安排,她都一筆筆地劃好了,等著那天的到來。

溫楊垂下眼簾,像在認真聽又像隻顧著幫她吹頭發。

栗色發絲由於水汽溫順地搭在肩膀上,他想起了樓梯角落那隻永遠懶洋洋趴著睡覺的狸花貓,隨著頭發一點點吹乾,愈發像毛茸茸的貓毛,讓人忍不住想抱起來蹭一蹭。

“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溫桐的鴻鵠大誌沒有得到身後人的回應,不滿地拍了拍他的大腿。

“我在等你說完。”溫楊調小風速,撫起還有點濕的發尾。

溫桐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一通下半年的規劃,江岸集團還等著她辦理入職手續,她不能在宜杭待太久。

空蕩的出租房因為這道輕快的聲音而恢複生氣。

這個屋子是溫楊有一點積蓄後退了工廠宿舍出來租的,采光通風都很好,窗台放著一盆蘆薈,忘了哪個女人送給他的,葉子乾得差不多了,撚在手指間會“滋滋”地響。

他時不時應兩句溫桐的話,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是開心的。

這晚溫楊沒睡客廳,像小時候一樣,她睡床上,他打地鋪。

床靠在窗戶邊,風吹進來涼絲絲的,很是愜意。

溫桐睡不著,“啪”地又拍死一隻伏在腿上的蚊子,餘光瞥到涼席上那張清雋的側臉,探出腦袋饒有興致問道:“哥哥,你覺得小君姐怎麼樣?”

翻身,沉默。

回應她的隻有樂此不疲的蚊子。

溫桐知道他這是無語的反應,尷尬地咳了兩聲,縮回枕頭。

微風吹開窗外濃雲,露出一輪玄月,月光鋪陳,屋內處處波光粼粼。

床上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溫楊緩緩坐起來,後背衣服被熱汗洇濕,一塊塊黏連在一起。

心頭好似有股無名火,燎得他渾身難受。他拿走窗台那盆礙眼的蘆薈,扯下浴巾輕手輕腳出門。

冷水灑在結實勻稱的肌肉上,像冰與火相觸瞬間燃起騰騰熱氣,溫楊閉著眼睛仰頭,任水流拍打臉頰。

回屋時他點上一盒蚊香,溫桐睡覺不老實,一腳把毯子踢到床下麵去了,他撿起來小心翼翼蓋了回去。

月光下的臉龐安靜乖巧,微卷的長發耷拉在胸前,羽睫隨著呼吸偶爾顫動兩下。

他彎腰攏好毯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聲說了聲“對不起”。

——

溫桐在宜杭待到第五天,果不其然收到了hr委婉的催促電話,她現在不走也得走了。

票訂在上午,她打算先回一趟學校收拾行李。

開裕工廠請假很難,溫桐和哥哥說了不用送她,但臨走那天他還是起了個大早幫她做早餐。

去火車站的路上溫桐心裡悶得慌,一次次扒著出租車窗戶回望後麵的路。

溫楊讓兄弟幫他替了會班,送到進站口就差不多得回去,囑咐了兩句便匆匆離開。

他依然穿著那件溫桐回來時的白背心,褲腳挽起來半截,小腿健碩有力,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人群裡引來不少異性回頭。

“K769號列車就要進站了,請乘坐該車次的旅客前往A口檢票入站。”

廣播聲蓋住了溫桐的呼喊,他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人堆裡。她急得眼淚不停往外冒,攥緊雙肩包追過去,直到抱住他才安心下來。

後腰突然被箍住,溫楊扭頭就看到一張哭成花貓的臉,不禁失笑:“怎麼還跟過來了?”

溫桐緊貼著他的背,寬厚結實很有安全感,她蹭了蹭,聞到了出租裡那塊香皂的味道,夏天的檸檬味。

溫楊轉身把摟她進懷裡,語氣裡充滿無奈:“下輩子我做個小掛件,好讓你每天把我掛在口袋旁邊。”。

他看向車站外的方向,說得很輕很輕:“這樣就不是一個人了。”

溫桐使勁憋回眼淚,邊吸鼻子邊回答:“我才不舍得把哥哥掛口袋,掛脖子上比較好。”

“怎麼樣都行。”他被懷裡人一本正經地比劃逗笑了,低頭抹掉她的眼淚,“隻要你開心。”

眼看檢票快要結束,溫楊抓緊時間把她送回去,這次在外麵親眼看到她進站才敢走。

綠皮火車“哐哐”發動,駛過田野和荒山。

溫桐抱著雙肩包發呆,還沒能從情緒裡緩過神來,恍惚中摸到包裡有一個硬硬的卡片。

她拉開拉鏈,底下躺著一張銀行卡。

嶄新的,沒有使用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