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 你看上人家了?(2 / 2)

“還不困。”他起身靠著床,脖頸上露出幾道淡淡的紅痕。

不知道晚上哪個坐他腿上的女人抓的,溫楊暗罵一聲,從衣櫃裡掏出件高領口的薄毛衣套上。

溫桐隻見鏡頭突然調轉方向,然後自己哥哥換了件衣服出來。

八月裡穿毛衣?

“溫楊你是喝醉酒了嗎?”

“是喝了一點。”

他不介意妹妹指名道姓,反倒被她這生動的表情給逗樂了,像一隻炸毛的貓。

果不其然對麵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一數以往他喝醉的模樣,小臉皺成一團。

溫楊喜歡看她這樣,活靈活現的,不似平日裡瞻前顧後。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他的頭很暈,但意識卻很清醒,不由自主想到酒桌上王業提到的事情。

廖文嘉考上了重點高中。

其實他知道,開席麵的那天還去封了個紅包,隻可惜被他這泡在蜜罐子裡的“妹妹”給扔了。

她惡狠狠地盯著他,像看到了礙事的垃圾,隨手把信封扔進旁邊的泔水桶。

“我哪來的哥?他就是個沒文化的小混混。”她領著同學進屋,喜慶的鞭炮聲裡夾雜陣陣大笑。

他被老板那句“小姑娘都喜歡粉色”說服,買下了這個櫻粉色的信封,它飄在黃綠色的油汙上麵,花瓣也沾了幾片剩菜。

溫楊往窗邊挪了一點,雜亂的思緒被風吹開。

她不會嫌棄自己。

借著酒勁,他低頭吻了吻胸口那塊玉墜。

溫桐這邊突然畫麵一黑,緊接著被罵的人反而笑起來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隻差不能把手伸到屏幕那頭。

“哥大晚上的打視頻過來就是為了讓我擔心嗎?”

他忽地一動不動,像被人施了定身術。

溫桐以為是網卡了,抬手切換網絡。

“不是,我有些想你。”

聲音很小,小到不像是對她說的,而是酒後的無意識呢喃。

他額前的碎發似乎又長了些,麵頰偏瘦,因著蒼白的皮膚而顯得陰鬱頹廢,和外貌相反,溫桐最清楚他不是個會示弱的人。

哥哥從不說這種話。

他過得不開心。

領會到這一點的溫桐立即慌亂起來,如同幼時不小心打碎了同桌送給瓷娃娃,那時除了哥哥外第一次有人送禮物給她。

她模仿溫楊安慰自己的語氣,說起濱海市濕潤的空氣,古樸的海草房以及金色的地平線。

溫楊躺回枕頭上,把手機放在耳畔,雙眸緊閉,隻有睫毛微微顫抖。

月色沒入雲層,她趴在床上睡著了,嘴巴裡卻還在嘀咕什麼。

他把音量調大了點。

“我也想你,想......”

後麵的估計是她自創的語言,溫楊聽不懂,截下屏幕裡熟睡的臉頰,就停在視頻界麵,睡了過去。

溫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是05年一家人還在宜杭鄉下的時候,爸爸做工的磚廠裡經常有母雞鑽進去,在廢棄的磚窯裡安窩下蛋。等到夕陽停在山頂那棵山楂樹旁邊,爸爸會出現在不遠處的田埂路上,溫桐總能從他的右褲兜裡找到兩個雞蛋,一個自己留著,另一個給哥哥。

太像真的,她問爸爸為什麼不回來了。

一切開始崩塌,溫桐掙紮著睜開眼睛,迎光看向陽台。

烈日、綠樹、高樓,又是一個碧空如洗的晴天。

【來看小豬】

截圖裡的她睡得臉都壓出印子了,溫桐翻了個身,在相冊裡找到他的照片發過去。

【哥哥很帥!】

下午5點,江聞笛準時開著酒紅色的跑車過來接她一起去西海。

溫桐不會遊泳,隻脫了鞋沿著海邊漫步,傍晚的海水褪去了大部分熱量,衝刷腳踝時溫度正好合適。

軟爛的沙灘踩上去很舒服,有點像小時候踏在磚灰上的觸感,細滑柔膩。

溫桐想到了昨晚的夢。

她停下腳步,眼神穿過嬉鬨人群落在看不到儘頭的海麵,遠處一片橙紅,仿佛形成了一條波光粼粼的金色大道,通往未知的絢爛地。

要儘快帶哥哥來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