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不算。”
她想了想,搖頭:“隻是偶爾有一點感覺,但沒有完全成功過。”
說完,又好奇道:“五條大人也不會嗎?”
“夢、夢姬……!”
眾人都不由得感到窒息。
從六眼出生起,就是注定站在頂點的術師……有誰敢這麼問他呢?
注定站在頂點的術師·五條知,本人似乎完全沒有偶像包袱,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那個很難嘛。”
他湊到她麵前,繃帶上似乎是眼睛的部位彎了彎:
“要不,你教教我?”
隻看得到下巴、嘴唇和鼻子的笑臉,依然十分迷人。
夢子仰頭看著他,卻感覺手背上有一股更加熟悉的,刺骨的視線。
一種奇異的直覺在心中升起。
餘光中,未婚夫那雙豔麗的紅梅色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放在身側的手。
無慘。
夢子對五條知露出一點微笑。
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告訴我,好不好?
“……”
鬼舞辻無慘坐在夢子身旁,看著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身側,隻覺得胸腔中再次湧起翻騰的躁意,令他頭腦發燙、呼吸變重。
這惱火的焦躁,令人如此厭憎。
他壓抑著莫名鼓噪的情緒,胸腔起伏,發出的聲音卻近似呢喃:
“夢子……”
這幾近於無的呼喚,卻好像叫醒了什麼,那隻安靜垂在身側的、少女的手,輕輕抬起,落到他的手背上。
聽到了哦。
像是在這麼告訴他。
在所有人都看著、卻沒有人知道的世界中,進行了這樣隱秘的親密私語。
“反轉術式,對無慘會有用嗎?”
夢子沒有回答那個人的請求,又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無慘忘記那個時候對方的表情了。
隻記得他的話語,伴隨著一陣幻覺似的耳鳴:
“這種咒術可以讓血肉和斷肢再生,但不能治他的病,隻能勉強續命……”
五條家主還在說話,一道微啞的聲音卻打斷了他:
“夠了。”
……靜。
在無數目光中恍然回過神來,鬼舞辻無慘才意識到,那是他發出的聲音。
啊。
胸腔中湧動的躁意,頃刻間變成暴虐的火焰。
——六眼的咒術師說出這樣的話,基本完全斷絕了他遭到詛咒侵害的可能性……也給他下了一個絕症診斷書。
這些術師研究陰陽咒術幾十年……連夢子也比不上麼?
這樣的廢物,為什麼去死的不是他們?
鬼舞辻無慘厭膩地閉上眼。
可恨。
一切……好想全部、全部都破壞掉。
狂躁到達了極點,可他不能對五條家的家主發怒,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無比艱澀地開口:
“……不要再說了。”
……真可憐。
她的未婚夫,真可憐啊。
最後的希望也被敲碎了。
夢子看著自己未婚夫那張因隱忍而微微扭曲,又顯得格外嫵媚的麵龐,一遍又一遍地品味著。
即使如此,明明已經快忍不住要發瘋了,還必須這樣忍耐著,用溫文爾雅的口吻和態度去麵對彆人……
她又看了看好似一無所覺的五條族人和被高高捧起、置身事外的五條家主,在這荒誕又充滿了壓抑的畫麵中,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樂趣。
*
五條家難得來此,即使無慘因病告退,鬼舞辻家主也留住了客人。大概是摸不透五條家主古怪的脾性,其他人都隻同青年簡單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和那些嫡支的族人交談起來。
夢子卻隻關注那一個人。
五條知。
他雪白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白色的頭發垂在額頭和耳側,和來的時候一樣麵無表情,讓人猜不到他的想法。
但夢子就是覺得——
他的臉上寫著“好無聊啊,諸君”幾個大字。
等等、那個嘴唇上的光彩是怎麼回事?平安京應該沒有唇膏的吧?
這樣想的時候,視線中,白發青年那張粉色的嘴唇突然微微翹起,若有若無地動了動。
唇語識彆出的語言也跟著浮現在他的頭頂。
“好”“看”“嗎”
[好看嗎?]
“……”
被抓到了……。
夢子清醒過來,鎮定地移開視線。
沒關係,隻要不回應的話,就代表沒有被抓住……啊。
“夢子。”
不知什麼時候湊到身邊的青年,以及簡直像是貼著頭皮傳過來的聲音。
夢子慢慢回過頭,對上一張讓人目眩神迷的笑臉。
“他們還要說很久哦。”
青年拉下蒙眼的布條,露出宛若無垠天空的藍色雙眼,令人頃刻間被深深吸引:
“我們去外麵說話,好不好?”
……先不說那個,你難道會瞬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