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老師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會這麼覺得,除了實力的強大,多少也有他那種遊刃有餘的態度的原因。
好像無論多麼棘手的問題,他都可以麵不改色地處理。
夢子不知道五條知是怎麼做的,但咒術界那邊最終並沒有把無慘的鬼化和醫師的藥聯係在一起,而是當做意外來處理了。
“……那個醫師和青色彼岸花,會有人暗中尋找的。”五條知看著因為食用了他的血液、有些飄飄然的夢子,嗓音放低,“不能告訴彆人,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哦。”
如果被咒術界知道有這種能將人類轉化成強大詛咒的秘藥,變成鬼的夢子也好、離開了京都的醫師也好,一定會麵臨更加悲慘的境地。
“嗯。”夢子戀戀不舍地握著他流血的手,忍不住想要整個人都埋進那道傷口,但還是克製地回答:“我相信老師。”
他的唇角揚起。
“那、夢子要和我立下束縛嗎?”
“束縛……?”
“也就是誓約。”五條知說,“一旦締結就一定會達成,不遵守的人會受到不可避免的懲罰。”
聽起來很像是‘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那種雙向的毒誓,但所謂的【懲罰】,一定比這個更可怕。
夢子的大腦清醒了一點。
她望著近在咫尺的青年,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老師想要詛咒我嗎?”
“對對,就是這樣。”
白色的發絲下,五條知的眼睛用繃帶蒙住,隻有唇角還帶著笑。
“【如果我死了,夢子還是鬼的話,你也會死】。”
說著這樣殘酷的話,他的語調也很輕鬆。
果然是詛咒啊。
夢子伸出手,解開蒙住他眼睛的繃帶,和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對視。
她還沾著五條知血液的臉上,露出令人心神搖蕩的笑靨:
“好哦。”
話音落下的瞬間,束縛達成了。詛咒鑽進兩人的身體中。
五條老師死掉的話,沒有了監管人,還是鬼的她會變得很可憐……或者很可怕的。
被咒術界抓到的話會很可憐,失控的話則很可怕。
所以,這是在保護她也保護其他人。
“老師好溫柔啊。”
夢子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毛豆生奶油味的五條老師,讓那軟軟的白色短發蹭在自己的臉頰和脖子上。
“喜歡。”
被她抱住的人反倒沉默了一會兒,感歎似的小聲說了句什麼。“……這樣也很可愛呢……”
“嗯?什麼?”
五條知隻是摸了摸夢子的頭:“沒什麼~”
進食到此結束,五條知用拇指揩掉她嘴角的血漬,反轉術式輕鬆將手臂的傷口愈合。
“吃飽了的話,去做實戰訓練吧?”
[A.我不想出去……
B.要去哪裡呢?]
現在外麵是天黑的,夢子對此沒有意見,正好可以試試鬼的天賦技能。
她想都沒想就選了B:“要去哪裡呢?”
“不要心急嘛。”
五條知的笑意加深:
“馬上就知道了。”
所謂的“馬上就知道”——即半夜帶著她在天上飛,並用六眼360°探測,尋找適合被欺負的對象(咒靈)。
被攬住肩膀,飛向夜晚的天空時,夢子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很驚訝。
五條知的路線就是和彆人都不一樣。
周圍的一切都被隔絕在透明的無下限之外。平安京的夜空中,夢子的長發被風吹起、飄蕩在身後,青年雪白的發絲偶爾會蹭到她的臉頰。
巨大的白色滿月就像在身旁。
“啊,有了。”
頭頂響起青年發現目標後微微上揚的聲音。五條知攬著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夢子就感覺到自己和他一起從空中急速墜落,猛烈的氣流都被無下限術式隔絕在外,他帶著她輕盈地懸空落在水麵。
方才還在身後的月光,從天頂籠罩下來,水麵的月亮倒影因他們兩人的停留而泛起微波漣漪。
“就用這個練手吧。”
他繃帶下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夢子順著看去,是一片草地……不過和過去看到的景象又有所不同。
咒靈,詛咒,鬼怪……以前看不到的東西,現在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出現在眼中。
在鬼的雙眼中,那片普通的草地像是變成了一個湖泊,“湖”麵正遊著一隻長著四肢和許多眼睛的巨大魚怪。
隨著魚怪的遊動,草地表麵也泛起些微扭曲的漣漪。
這就是咒靈嗎?
光是外表就讓人感覺到精神上的不適,令人作嘔的形象,仿佛是完全向著與人類相悖的方向誕生的生物。
“地下或許有屍體。”五條知說,“夢子害怕嗎?”
“不。沒關係。”
夢子搖搖頭。
經過這麼多扭曲的路線和死亡ENDING,她已經習慣這個遊戲的風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