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臉京城中鮮少有人不識,就這般不遮不掩的在路中疾馳,很難不引起人們注意,幾乎是他的身影剛一遠去,身後的人便湊在一起談論個不停。
“剛才騎馬過去那個是信遠侯世子吧?他懷裡是不是抱著一個人?”
“啊?這位老兄你當真看清楚了?我瞧著隻像是世子服啊。”
“應該是沒錯的,那世子服下麵是個姑娘的衣衫。不知諸位有沒有聽到消息,今日午後沒過多久,寧府的小姐被人當街擄了去,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
謝應昭有心不讓寧姝玉在大街上露麵,直到馬兒完全停在寧府門前,也沒有人真正看清楚他懷中之人到底是誰。
寧府大門前卻不見看門小廝,隻有青綰一個丫鬟等在那裡不住的揉搓著手帕,焦急不已。
謝應昭翻身下馬,動作極儘輕柔地將寧姝玉抱下馬,疾行至青綰麵前:“你家老爺和夫人可在府中?”
青綰雖不認識他,但隻一眼就認出來自家小姐的衣裙,忙接話:“在的在的!夫人就在正廳,我這就帶公子去!”
幾人的身影逐漸隱沒在寧府庭院中,門外圍滿的過路人也放大了聲音開始討論,想來不出幾個時辰,信遠侯世子救回寧府小姐的消息便會傳遍京城,隻是能有多少個版本就不得而知了。
寧府的下人都放出去找人了,寧夫人本也想去可又擔心若是有人找到府上不能及時應對,思來想去還是留在府上。
快走到正廳時寧姝玉輕輕扯了下謝應昭的衣袖,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謝應昭會意鬆手,穩穩當當將她放在石板地上,寧夫人隻隔著門看到了女兒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了,顧不得自己的形象直接從椅上起身,小跑過來拉著寧姝玉裡裡外外的檢查。
看見女兒麵上灰撲撲的塵土和雜亂的頭發,寧夫人擔憂已久的情緒再也忍耐不住,淚水瞬時盈滿眼眶,聲音也隱隱顫抖:“皎皎沒事吧,都是阿娘不好,阿娘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出去了。”
寧姝玉抬手拭去母親臉上的淚珠,安慰道:“怎麼能怪阿娘呢?阿娘也不會想我遇到危險的,要怪就怪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母親的性子最是柔和了,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她都能記很久,這次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忘記了。
寧姝玉這邊正輕輕拍背不斷安撫母親,眼神一轉又注意到謝應昭站在一旁束手束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頗不自在。
她挽上寧夫人的手臂,與她並排站立,介紹道:“阿娘,這位是信遠侯府的世子,就是他把女兒從劫匪手中救下來的。”
經她出聲提醒,寧夫人這才意識到方才實在是失禮,竟是怠慢了貴客,忙收拾好情緒安排:“青綰快去差人請老爺回來,再叫人沏一壺好茶來。”
“今日之事真是多謝世子,若非世子出手我們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與女兒相見,方才多有怠慢還望世子莫怪。”說著說著竟又有落淚的跡象。
謝應昭忙雙手扶起寧夫人,“夫人不必介懷,隻是恰巧遇上了,想來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出手。”
寧姝玉瞥了他一眼沒有戳穿他,順著他的話繼續說:“謝世子俠肝義膽自是不會放任這種事發生的,我們想辦法好好謝過他便是,母親覺得如何?”
“定然是要好好謝過世子的,什麼金銀珠玉,田產鋪子的,隻要我們有的世子儘管開口,寧府必不會猶豫分毫雙手奉上。”寧夫人說完還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像侯府這樣的人家也是不缺金銀的,可寧府並無權柄,若是世子拒絕了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綰適時端著茶盞進來,寧夫人將謝應昭迎至首位坐下,待下人沏上茶,他才緩緩開口。
“寧夫人不必客氣,我什麼都不要,隻有一件事想請夫人和寧老爺答應。”他的嗓音溫和平順,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幾乎是話說出口的瞬間,寧姝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母親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寧夫人不解問道:“謝世子但說無妨,隻要我們能做到定然不會拒絕。”
謝應昭卻是不語,抬手端起茶盞淺啜一口,隨後放下起身:“時辰不早了,不便繼續在府上叨擾,在下便先回去準備了,七日後定再來拜訪。夫人留步。”
路過寧姝玉麵前的時候,他隻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唇緊抿最終未吐出半個字來。
寧姝玉身上還披著他的外袍,猶豫著要不要追出去還給他,又轉念一想,反正過不了一段時間他還會再來,到那時清洗乾淨再還給他也不遲。
寧夫人聽不懂謝應昭的話中之意,靠著直覺也品出來寧姝玉和那世子有些不對勁,待謝應昭一走遠馬上問她:“皎皎你能聽明白謝世子是什麼意思嗎?”
寧姝玉哪敢當著母親的麵直接說是自己先問謝應昭要不要娶她的,那滋味光是想想就知道實在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