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直接閉口不談,輕飄飄將話題引到彆的地方去,“都這個時辰了父親怎麼還沒有回來,算算時間,派出去的人就算是去莊子上叫人也該到了,莫不是路上有事情耽擱了?”
“真是的,你們父女一個二個的都不讓人省心,回來我也要好好說說他,下次找人也不許去那麼遠的地方了。”她對於母親格外了解,三言兩語便分散了全部注意力。
寧姝玉身上實在狼狽,若不是還披著謝應昭的外袍肯定更不像樣子,沒在正廳中待上多久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沐浴。
回房間的路上她又想起了謝應昭臨走前的那一眼,以及之前那些沒頭沒尾的問題,陡然停住腳步。
青綰側過身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寧姝玉繼續抬腳向前走,心中卻如明鏡般透亮,七日時間是謝應昭給她後悔的餘地,他將所有的決定權都交到了自己手中,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會應允。
思及此處,寧姝玉不由得開始回想,是不是在某個被遺忘的時刻,她曾經與謝應昭有過並不淺薄的緣分?不然又該如何解釋,一個人會毫無保留的為另一個人付出,且不計後果。
可即使把記憶中每一個角落都搜羅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謝應昭的影子。
隻在那些年始終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得以窺見幾麵,彼時的他始終一人,周身圍繞著的唯有寂寥,礙於身份陣營,寧姝玉從未同他交談過。
謝應昭,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寧姝玉沐浴結束收拾乾淨後,青綰站在門外喊道:“小姐,老爺叫你去一趟書房,說是有事情想問一下。”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父親與母親不同,縱使隻有絲毫不對之處,他也必然能看出來其中的問題,這一趟是躲不掉的。
果不其然,等寧姝玉推門進入書房的時候,父親的眉頭早已皺起,麵上是濃得化不開的憂慮。
他頭也不太,隻盯著手中的賬本道:“今日最初聽見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本以為是什麼生意場上不對付的人,心生毒計衝動對你下手,可當我發現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接受盤查時,才明白這一遭並沒有想的那般簡單。”
寧老爺再也坐不住了,從桌前起身,“直到回府後你母親告訴我是信遠侯世子救你回來,為父方才明白,皎皎啊,你可是招惹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父親的聲音帶著些迷茫與不解,還有不自知的惶然。
寧姝玉不忍心看見他這副模樣,上前扶住寧老爺:“怎麼會呢父親?我平日裡連同大人物有交集都做不到,又何談去招惹他們?這次難道不是湊巧嗎?”
“可我分明看見那守城的不知接了什麼人的吩咐,馬上便開始攔著不讓出城了,這又如何解釋?”
“大人們的事情我們怎麼能知道?總不會是大張旗鼓的,就為了讓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葬身城外吧,那也太不實際了。”這樣說著寧姝玉藏在衣袖中的手卻緊緊握住了,謊言是最易拆穿的,可她有不能說的原因。
父親抬起手搭在寧姝玉頭上,袖袍正擋住了她的視線,“皎皎啊,我同你母親隻有你這一個孩子。你該是知道的,隻要你想去做的事情,我們從來都不會阻攔。可父親隻有一個願望,父親隻希望你能永遠如小時候一般快樂。”
他好像是相信了,又好像隻是看破不說破,愧疚感漫上心頭,唇邊連一絲弧度也扯不出來。
“父親,女兒都明白。”
寧老爺放下手臂,越過寧姝玉便要離開書房,就在推門離開的前一刹,寧姝玉開口叫住了他。
“父親,女兒還有一件事情不曾告知。”對放不答示意她繼續說,“我……可能將要與信遠侯世子成婚了。”
話剛說出口寧姝玉的頭便低得快看不見了,然而等待她的是漫長無比的沉默,父女二人對立無言。
就在她等得腦袋都開始發麻時,寧老爺說話了:“是今天決定的嗎?”
“是。”
“世子他,應允了嗎?”
“應允了。”
“皎皎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寧姝玉看到,父親的肩膀在聽見這兩個字後,迅速垮了下去,不似之前挺拔。
寧老爺手上用力推開門,掩去了長長一聲歎息,“這件事我會同你母親商量,想來應該是要鬨上一陣子了。皎皎,以後做事千萬要以自己為先,莫要再逞強了,那樣的家世父親第一時間踏不進去。”
父親的腳步聲在身後漸漸遠去,隻剩寧姝玉一個人仍留在書房中,不知哪裡來的風吹得燭火搖晃,連帶著腳下的的影子也顫動不已,像人搖搖欲墜,又似在伏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