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秀樓 穿越必備項目之一——逛窯子……(2 / 2)

錦灰成雪 十六螢 5398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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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高懸,疏淡月光灑在密林之間,被繁密的枝葉篩碎分割,成了斑駁的碎光。

密林間風聲嗚呼,夜梟驚飛,男人喘著粗氣在樹木之間奔逃,身上的衣服似被利器劃破,滲出一道道血痕,男人卻顧不得疼痛,隻是拚命地向前跑。

耳朵捕捉到了一道尖銳的破空鳴響,男人卻已沒有時間反應。一隻弩箭穿過樹林間的縫隙,精準地射入了他的右小腿。

男人痛呼一聲,摔倒在地,順著地上的淺坡滾了好幾圈,身上鮮血混著泥土,又沾了一身落葉斷枝,看起來非常狼狽。

他下意識地想再度爬起來,胸前卻已踏上一隻腳,把他按回了地上。

“還跑嗎?”他的聲音一如表情一般毫無波瀾。

男人胸口的劍傷被靴底碾壓,他疼得齜牙咧嘴,雙手亂舞,大聲求饒著:“不跑了不跑了,大人饒命,饒命啊!”

陸時遠腳上力道稍稍鬆懈,男人麵色緩和,大口呼吸著。

身後蘇南幾人也很快追了上來,見此情景紛紛鬆了口氣,道:“總算是抓到了,這馬夫還真挺能跑。快說,王氏父子在何處?”

男人眼神閃爍:“不……不知道。”

陸時遠唰地一聲抽出長劍,抵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登時嚇得冷汗狂流,又求饒道:“大人莫動手,我說,我說就是了!”

“我來榕城,是收到了王大人的密信,叫我來此照顧少爺。我到了榕城之後,並未見到老爺身影,隻有少爺一人住在王家的私宅裡。大約十天前,少爺接到一封密信,說要去與老爺會合,便急匆匆地走了,叫我留下來守著宅院……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至於少爺到底是去哪與老爺會合,我不知道。”

陸時遠皺起眉,一言不發地將劍嵌地深了些。男人的脖子被利刃割傷,幾道蜿蜒血線順著頸脖流淌,他嚇得連眼淚也冒出來了,簡直是哭爹喊娘。

“大人饒命,我真的就知道這麼多啊!我一個馬夫,老爺的行蹤怎麼會告訴我呢?少爺要去何處,也不會知會我一個馬夫呀!我隻是一個拿錢替他們跑腿辦事的小雜魚,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不敢隱瞞啊!”

陸時遠冷聲問道:“你在王良弼身邊伺候多日,關於他的去處,難道就沒有察覺到一點線索嗎?”

“線索?線索……”男人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睜大眼睛努力地回想,“我真的不知道啊……”

感覺脖子上那把劍又有往裡嵌的趨勢,他急得青筋暴綻,急切地喊道:“我、我想到了,想到了!”

“說。”

“雖然我不曉得少爺去了何處,但是在榕城的這段時間,少爺常去萬秀樓尋歡作樂,還與萬秀樓的花魁緋煙多有交好,甚至臨行之前還特意去與她道彆。所以我想,緋煙姑娘定是知道點什麼的吧,大人們何不去找她?”

“你若是撒謊,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大人明鑒,我都這般境地了,如何還敢撒謊蒙騙你們?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發誓,今日所言若有半句假話,便叫我不得好死!”

“好不好死也不由天定,自有律法定奪。”陸時遠收劍,淡聲說,“你服侍王家多年,狗仗人勢犯下不少罪過,等著一條條清算吧。張元白琛,帶他回去受審。其餘人,跟我走。”

“是。”

一行人站在河邊凝視對岸的高樓明燈時,臉上都是相同的恍惚。

蘇南弱弱地問道:“咱們,真的要進去嗎?這……也沒來過這種地方啊。”

前去打探消息的伍向文回來了,說:“打聽過了,進去要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眾人咂舌,伍向文說:“還是有錢人舍得揮霍啊。話說回來,頭兒,咱要是真的花五百兩進了這種地方,上麵能給咱們報銷嗎?”

陸時遠斜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劉暉錘了一下伍向文肩膀,笑罵道:“傻了吧不是?咱們何須花錢進去,這一身功夫難道是白學的?再不行,就把令牌亮出來,看誰敢攔。”

“還亮令牌,要抄家不成?”陸時遠看了一眼這幫兄弟,“隻是問個消息而已,何須興師動眾?一個人去就行了。”

“有道理,那選誰去好呢?”

“我不行。”龔天成率先說道:“要是讓我娘子知道我去了煙花之地,定會把我打成豬頭的。”

其餘幾人罵道:“誰問你了?顯擺什麼呢,有媳婦了不起啊?”

陸時遠咳嗽一聲,止住了嬉鬨的幾人,說道:“你們在附近等著,我去就行。”

“啊?頭兒這麼快就決定了,怎麼不讓哥幾個商量一下呢?”

“因為頭兒剛正不阿邪魔不侵,而你小子去得話就不一定能把持住自己了。”

“說誰把持不住呢?”

陸時遠在鬥嘴聲中過橋,繞過萬秀樓的正門走到後院外,腳尖一點便借力翻過了圍牆。

他並未走進主樓,而是身姿矯健地在屋簷上飛躍攀升,月光下的身影就像一隻靈活的燕子。

到了頂層,他移開遮頂的瓦片,潛入其下。

裡麵是一片酒色欲流,他輕捷地落在幽長走廊的深處,被濃厚的煙酒氣與脂粉香熏得皺起了眉。

順著樓層一間間房往下找,一麵還要避開不時經過的人,在輕紗珠簾間像個影子般無聲穿梭,穿廊而過的風中帶著胭脂香氣,他耳力極好地在風中捕捉到了幾聲糜豔嬌吟和粗野喘笑,路過一間緊閉的房門時,還被突然衝出來的男人差點撞到。

陸時遠一躍跳上房梁,看見那男人撲在廊柱前,一臉迷醉地順著滑坐在地,衣衫半敞滿臉醉意,露出腹部大片橫肉,姿態醜蠻地坐在地上賤笑,一麵還指著門內說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詞句,惹得房間裡傳出一陣女人嬌羞的笑罵。

陸時遠按按眉心,頭一次覺得這份差事真的很不容易。

他避人耳目繼續搜尋,雖然入耳的多是些不忍細聽的東西,但還是仔細分辨著其中可有“花魁”“緋煙”兩個詞。

搜到第三層時,他走過一個偏僻拐角,速度很快地一掠而過,卻又去而折返,盯著兩扇屏風之間的縫隙處移不開眼。

一片淺綠裙角。一片曾在他眼前如花般飛揚綻開的淺綠裙角。

屏風後人影紛亂晃動,她的臉在走動之中移到屏風之間,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他眼前。

一張在滿眼花紅柳綠之間,潔白得如一朵梔子花般的素淨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