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煙的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不似外麵那樣濃鬱熏人,反而恬淡怡人,聞之很是舒心。
緋煙沒有坐在梳妝台前,而是坐在一張鋪著狐皮的貴妃榻上,在腰後墊好軟枕,姿勢放鬆地半躺著,閉上眼睛說道:“來吧。”
趙念雪趁著找化妝用具的工夫,在屋內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類似折扇的東西。
她一邊往緋煙光潔如玉的臉上敷粉,一邊偷眼往幾個櫃子抽屜處瞧。難道放在那裡麵了?用什麼方法能打開來看看呢?
“你叫什麼名字?”
突然的提問將趙念雪的思緒拉回來,她收回心思,專心地給她化妝,答道:“阿繡。”
“阿繡。”緋煙輕輕念了一聲,“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劉媽媽向來是拐回樓裡做我這種營生的,聘你來當妝娘,想必是手藝很不錯吧?”
趙念雪輕輕嗯了一聲,不作回應。
默了一會兒,緋煙又說:“我不知道你為何會來萬秀樓謀生計,但好心提醒你一句,做妝娘就做妝娘,千萬彆看著這裡的姑娘們穿紅著綠受人追捧,就生了彆的心思。劉媽媽若是叫你做些妝娘職責以外的事,你也千萬彆做。”
趙念雪的手停頓片刻,表情微怔。雖然妝娘這個身份是誆她的,但她心裡仍因為這番話升起一股暖意,有一種被保護和被照顧的感覺,甚至因為自己的彆有用心而感到歉疚。
也不管緋煙是否看得見,她用力點點頭,鄭重道:“知道了。”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靜默無言,趙念雪拋出雜念,全神貫注地專心於這張美麗絕倫的臉上。
這張麵容膚光勝雪,肌膚細膩,從任何角度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趙念雪隻消稍用些技巧,放大她五官原本的優越之處,便已臻完美。
她用古代的化妝用具也越發順手,暗想等自己賺到錢了,說不定可以開個脂粉鋪子,也兼教人化妝,拓展一下業務。
化好之後,趙念雪拿來銅鏡替緋煙照著,緋煙摸著自己的臉,露出很滿意的笑容。“不錯,以前周妝娘手藝雖好,但我總覺得過猶不及,你這樣就剛剛好。”
顧客很滿意,心情大好,趙念雪便斟酌著自己或許可以直接開口問她折扇的事情。
她正想著措辭,卻聽到門外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男人大聲嚷嚷著:“緋煙!緋煙在哪?”
緋煙臉色一變,蹙眉望向房門,正此時,房門被人大力推開,滿臉通紅的男人舉著酒壺,見到她便喜笑顏開,醉醺醺地說:“原來你在這兒,可叫我好找啊。”
趙念雪認出,這就是剛才在樓下大聲叫囂著讓緋煙出來跳舞的那個人。
“許公子,真是好久不見。”緋煙眼裡的驚訝已經褪去,表情淡淡的,從貴妃榻上坐起身子,平靜地說:“緋煙今日並未掛牌,公子若想佳人相伴,自有彆的姐妹作陪,不管不顧尋到這裡來,可不是萬秀樓的規矩。”
“什麼規矩不規矩,老子有錢就是最大的規矩,想叫誰陪,誰就得來!”
緋煙無甚笑意地牽起嘴角:“公子財力雄厚,緋煙佩服。隻是緋煙今日身體不適,怕是無福消受了。酒醉傷身,公子還是下去喝上幾壺茶,醒醒神吧。”
許公子上前幾步,眯著眼睛露出一個猥瑣笑容,“彆人的茶我可不喝,我就要喝你親手泡的茶。”
緋煙從貴妃榻上站起身,拉著趙念雪向後退了幾步,與許公子拉開距離,聲音越發冷淡:“緋煙的茶,也不是誰想喝就能喝的。”
“知道,你緋煙一盞茶可值百兩,但你放心。”許公子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爺有的是錢,喝得起。”
“公子誤會了。”緋煙眸中冷光暗閃,“緋煙說的不是價錢,而是人。有的人就算再有錢,可舉止粗魯品行無狀,緋煙也是懶得伺候的。”
聞言,許公子並沒有氣惱,反而是發出了一陣驚天的笑聲,引得不少人駐足門前觀望,有萬秀樓的姑娘,也有客人。
許公子笑夠了,嘲諷地說:“你一個青樓女子,把自己當成什麼王孫貴族家的公主小姐不成?還挑上了,你有那個資格嗎?我告訴你,你這種人隻有任人采擷踐踏的份兒,有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當個花魁便了不起了?還不是給錢就能為所欲為!”
劈頭蓋臉的一頓侮辱,連趙念雪都忍不住氣得握緊了拳頭。她轉頭看身側的緋煙,她仍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可胸膛卻在微微起伏,下頜也默默咬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