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完看著她問道:“有水嗎?有點噎。”
他仰頭倒在樹乾上,試圖哀嚎:“我要噎死了。”
調還沒起,話才說道第三個字,唇邊就立馬遞過來了水壺。
這廝混不吝慣了,毫不見外,立即拿過來喝了一口。
宋溫涼捧著藥道:“我給你包紮。”
辜無眠喝完水,撇了一眼她手裡準備齊全的東西同意了。
他傷的的確很重,幸好宋溫涼帶的丹藥多和雜,而且都是師父師兄師姐曾經給她的,皆是上品丹藥,所以勉強算是幸運。
隻是麵對那血淋淋的傷口,宋溫涼用靈力縫合的時候不免手腳開始有些發軟,腦子也逐漸空白。
辜無眠望著遠處黑暗的一角,手裡捧著的是宋溫涼給他的發光的夜石,照的他有些蕭瑟。他並沒有關注她的情況,麵上那種偽裝出來的輕鬆快活也消失了,幾乎有些冷漠脆弱了。
夜色的確是拉進人與人距離的良藥,在這沉甸甸的夜裡,二人之間的關係模糊不清。
宋溫涼咬著自己的舌尖,縫合完畢他的傷口,開始給他纏繃帶,纏到最後打結時手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
她無比慶幸自己學過一些醫修的的基本常識,否則真是要麻煩了。
最後她收起東西,擦了擦滿是鮮血的手。
“好了。”她輕輕提示正在愣神的人。
辜無眠回神,應了一聲,將自己的衣服拉起,那突出的鎖骨和肌肉便被再度遮掩。
宋溫涼問道:“你是什麼境界了?”
入道之後分為八個境界,如最接近飛升的聶老據說在養靈境和超凡境之間徘徊,她師父謝倦據傳言也已經到了養靈境,師姐宋長安不到幾十年就已至開慧。
辜無眠道:“你禮貌嗎?”
話音有些低,他的心情還沒平複過來。
頓了頓,麵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緒又全部斂起,恢複成宋溫涼一開始見他時的那樣,道:“我說小妹妹,張口就問人家的境界,你這樣出門在外不怕挨打?你師尊沒教過你這形同挑釁嗎?”
宋溫涼道:“我叫宋溫涼。”
辜無眠怔愣一下,有些古怪,道:“哦,然後呢?”
“多謝前輩——”
宋溫涼卡住了。
是該多謝,但是多謝什麼呢?
多謝他激化了自己和宗門的矛盾,多謝他捅了自己大師兄一劍,多謝他出手就搜了她二師姐的魂,多謝他……
宋溫涼麵上的糾結被辜無眠看到了。
他在心裡嗤笑一聲,卻並沒有以前麵對其他人時的輕鬆揭過,反而覺得仍舊有些如鯁在喉。
不過辜無眠是不肯承認的,他來去如風絕不受命運擺布的人設怎麼能改?於是他後退一步,打定主意要做一個瀟灑的風流浪子。
“多謝前輩替我的花報了仇。”宋溫涼終於找到合適的感謝語,鬆了口氣,道,“前輩,你武力很強,比我師兄看起來還強一些。”
辜無眠心想:那是當然,不然他這龍傲天是白當的!雖然他自己的劇情已經叫他崩地不成樣子了,但好歹也是個龍傲天呢!
他琢磨著是時候要把他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號打出去了,要不然都當他是泥人呢。
但劍鬼這個稱號顯然比龍傲天要讓他歡喜一些,所以他便又糾結起來。
“把我的本命劍還給我。”他開口道。
宋溫涼連忙把跟自己的斷樹放在一起的劍拿起來遞給了他。
“前輩的劍也很霸氣,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辜無眠覷了她一眼,繃了繃下頜的肌肉,心裡對於這順毛很受用,嘴上卻道:“你也是佩劍的,怎麼謝倦沒教你彆人的本命劍不能瞎碰嗎?”
尤其是功法古怪的劍修的劍。
宋溫涼瞪著兩雙直愣愣單純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略有心虛。
謝倦自然是教過她的。
此刻她以為辜無眠要與她秋後算賬了。
誰料,辜無眠看人眼尖,但到了她這兒,或許是被那兩雙愚蠢的大眼睛晃了神,竟然覺得宋溫涼這女孩一定是不知道的。
聽起來她在山上也是個最乖覺不過的,所以謝倦那個老匹夫沒教也是很正常的。
於是他便當真以前輩自居,洋洋灑灑解釋了一通自己的本命劍跟他自己深刻的聯係。
說完,斜楞著眼去瞅宋溫涼的反應。
眼見她怔愣一瞬,耳框瞬間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歉,頓時覺得好似打贏了一場勝仗,整個人活泛起來。
而宋溫涼這個本不是扮豬吃老虎的家夥,被迫把‘她知道’這一句話,原原本本地吞了回去。
因為她總覺得,如果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之前早就知道的事實,恐怕是沒有她好果子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