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太太一直緊緊盯著顧瀠,三老爺哪裡能不知道自己夫人心裡那些計較,那些小心思。所以,忙拿起茶水輕抿一口,之後對著陳硯青笑著開口道:“硯青,三叔看你這媳婦是個懂規矩的,你可不能糊塗,讓這樣的人兒獨守空房啊。”
三老爺原就是風流的性子,平日裡說話也隨意慣了,所以瞧著顧瀠這麼一個美人,昨個兒卻獨守新房,隨口便說了這話出來。一時間,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
大長公主也未想到,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竟然如此不知輕重,可沒等她想好怎麼替小兒子圓了這話,就見陳硯青眼眸沉了沉,聲音冷冷道:“三叔還是先管好自己院裡的事情吧,侄兒的事情不勞三叔費心。”
陳硯青畢竟是晚輩,平日裡雖對三老爺的風流韻事頗有看法,卻也並沒有出言不遜過。可現在,因著三老爺一句話,就惹了他動怒,在場的人不由暗暗想著,這世子爺莫不是對顧瀠並非全然無情,畢竟顧瀠長的一等一的美貌,是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吧。
可若是如此,昨晚如何還能冷著顧氏呢?
不過即便有這樣的揣測,眾人也知道這樣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陳硯青不近女色多年,這些年三老爺也不是沒有想要送了美人給自己侄兒,可每次,陳硯青都不為所動。所以,就隻有一個可能,這男人都是要麵子的,三老爺方才那番話,多少有冒犯顧瀠的意思,陳硯青這當夫君的,自然是占有欲作祟,沉不住氣了。
這樣的尷尬中,還是侍奉大長公主多年的吳嬤嬤先打破了平靜,開口道:“這敬茶禮既是結束了,那便讓世子夫人和各房的妯娌姑娘少爺們互相認認吧。”
信國公府三房,長房榮昭郡主先後育有一女一子,女兒陳愫已經出嫁,嫁的是武陵侯府的嫡幼子,兒子陳煜也就是長房大少爺則娶了內閣大學士謝家的姑娘謝氏。
上一世,顧瀠見著長房大奶奶謝氏這個妯娌,心裡很是自慚形穢,畢竟若沒有她和陳硯青自幼的婚約,陳硯青該也娶謝氏這樣的高門貴女的。
可重生一世,知道了謝氏上一世結局的她,卻覺著謝氏太可憐了。
榮昭郡主這些年費儘心機想奪了爵位回去,她指望不上大老爺,就隻能把所有的壓力給到大少爺身上了。
可她也知道,隻要有大長公主殿下在這一日,她不會有多大的贏麵。可這上麵她贏不了,她可以在子嗣上先二房一步啊。
所以,自打謝氏過門,她便日日盼著能得個大胖孫子,而等到謝氏生了女兒後,榮昭郡主心中彆提有多不喜了。而且,在謝氏即將誕下女兒的那些日子,榮昭郡主不知怎的開始犯了頭疾,等謝氏這女兒降生後,不知哪個亂嚼舌根的人,竟說這女娃和榮昭郡主命裡犯衝。
榮昭郡主聽著這說法,可不就愈發不喜這孫女了。甚至取名的時候,直接就給這孫女取名陳憐。謝氏本就在月子中,如何能不受委屈,聽說差點兒哭成了淚人。
可即便是滿腹委屈,她又如何敢真的因此冒犯了榮昭郡主,所以為了不再讓女兒遭了榮昭郡主的不喜,她便把孫女交給了奶嬤嬤養著。
可人都是迎高踩低的,她安排娶照顧陳憐的仆婦知道陳憐被榮昭郡主嫌棄,連謝氏這個生母都像是丟棄了她一般,可不就做起了奴大欺主的事情。
顧瀠若沒有記錯,她似乎是嫁過來不過半年,就聽聞陳憐染了風寒,夭折了。
謝氏聞著這消息,本就傷心欲絕,等她發現女兒小小的身子上竟滿是淤青,竟有人敢奴大欺主,暗中故意虐待陳憐,謝氏直接就怒急攻心,氣暈過去了。
一時間,信國公府上下,可以說是一陣唏噓。
可比起眾人對這事的唏噓,顧瀠卻是有幾分感同身受。畢竟,她小時候便是被徐家大夫人虐待過的。
許是感同身受,顧瀠上一世還特意去寺廟給這孩子點了長明燈。
也是同一日,她遇見了同樣去給女兒點長明燈的謝氏,謝氏當時詫異極了,自打出事之後,闔府的人也隻是嘴上同情她,她心裡哪裡不知道這府中哪個是人哪個是鬼,哪裡有誰會真心替自己女兒傷心的。
所以見著顧瀠時,她竟是在顧瀠麵前哭了出來。
她先是哭那些仆婦奴大欺主,要把她們都杖斃了,之後又哭自己命不好,有榮昭郡主這麼一個強勢的婆母,重男輕女,才鑄成大錯。最後,她似乎是眼淚都哭儘了,才有些自我厭惡的開口道:“這事哪裡真的能怨彆人,其實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啊。若我有勇氣護著憐兒,在郡主給憐兒取名陳憐時就鬨騰起來,憐兒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結局。是我不好,她托生在我的肚子裡,是我對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