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州城 她用左手拿劍呢。(1 / 2)

季棠繃緊了脊背,手不自覺的往旁邊摸,腦子裡考慮起抓一件衣物兜頭罩住這藍衣小廝,然後將他嘴巴塞住的可能性。

卻不想小廝話音兒猛地一轉,拔高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啊!我找了你好久,班主都急了!”

他跨過擋在麵前的衣服,大步走到季棠麵前:“劉師傅說麵具今天補不好了,讓你先挑個旁的將就著用用,湊合一場——”

一抬頭,看見季棠臉上已經帶好的海棠花麵具:“啊,啊!你臉上這個就挺好,海棠!應景兒,也合適!”

說著將她從衣服堆裡連拉帶拽道:“快彆磨蹭了,姑奶奶呦!”

季棠愣了片刻,意識到可能是戴著麵具,看不清臉,這小廝是把自己認成了方才茶樓包間裡那個叫春蘿的少女。

她張嘴,剛想要澄清,又硬生生忍住,將嘴巴閉上。

她從客棧逃跑的時候,並不是個好時機,隻是仗著兩人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她從二樓跳下去的動作又乾脆不猶豫,才稍稍的拉開了一點兒時間。

現在他們肯定正在尋她,保不齊就在這茶樓之中。這個時候讓戲班子裡的人生出疑心,惹來注意......

季棠輕咬下唇,決定暫時先將這個誤會糊弄著,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至於放在牆角的朝露劍......季棠回首看了一眼:還是先暫放在這裡。

走到哪兒都抱著它,太紮眼了,也極容易被辨認。

這樣想著,季棠才微微放鬆了身體,任由小廝推著自己往前走。

可小廝並沒有帶著她去找“班主”,而是直接將她領進了茶樓大堂,將她往那搭好的大戲台子上推。

戲台子上已經搭好了場景,右後方擺放著一盞屏風,一位花白須髯的老先生正坐在屏風後的小長桌處慢條斯理的飲茶,而戲台正中,屏風之前,乃是一個已經站定了,皮膚黝黑,身形壯碩,肩抗半尺寬大刀,神情堅毅的武生。

季棠愣了一瞬,腳步停頓,目光轉向藍衣小廝。

小廝以為她是還在因為麵具的事兒不高興:“彆氣啦姑奶奶,就忍這一時——等這場演完了,我揪著劉老頭給你畫三個一模一樣的,咱換著用,壞了就扔,再不求他補了!”

說完又抓了抓頭,意識到好像是缺了什麼,立刻又顛兒顛兒的跑到戲台後麵,拿出一把雕刻精致的桃木劍塞到季棠手中,覥著臉嬉笑道:“嘿嘿,差點忘了這個——朝露劍!沒有劍怎麼上台比試呢!”

“朝露劍”?

這三個字入耳,季棠身體下意識的僵了一瞬,猝不及防,被小廝向前一推,推到了戲台子上。

那一推力道有些猛,季棠險些沒收住步子,差點栽倒。

幸好尚有多年習劍的底子在,很快便穩住身形。

可她才剛剛站定,便突然有一道輕咳聲在右後方響起。季棠回首,隻見戲台右側,屏風後麵搖頭晃腦的老先生飲完杯中最後一口茶,放下杯盞,抓起手邊驚堂木,用力一拍——

堂木如雷。

亂糟糟如滾沸茶水的大堂瞬時安靜下來,隻餘寥寥未能收住的餘聲。

老先生手中折扇“啪”的展開,清了兩下嗓子,在茶樓一片寂靜中施施然開口道:“這一場,說的乃是這裴州季家的大小姐季棠,在群英會對上太行州簫家二公子的精彩一戰!”

“這季家的大小姐不必多說,劍中天才,百年難遇,凡是使出來的劍招,她隻見過一次,便能夠悉數記住,並將其運使出來——隻是這簫家的二公子修為亦高超,一柄寛刀那是舞得虎虎生威,氣吞長龍!”

念白說到這裡,台上站著的武生已將肩上長刀雙手握著在空中轉了一大圈,用力向前劈砍,一刀砍在台麵,身體半跪下,秀出強健的手臂肌肉。

看得季棠一愣一愣的:呃......如果她聽得沒錯的話,這武生扮的角兒,是太行州簫家的老二,簫景策?

這戲班子排的究竟是哪一出?

若她是季棠,那武生是簫二——可她跟簫二隻打過一次照麵,便是在三月前九州群英會上,角逐魁首的那一場對局。

總不能......

季棠抬眼,看向對麵的武生:也不知道簫景策自己有沒有看過這戲班子,是否知曉他在裴州被流傳演繹成這般形象......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簫景策的時候。

因為右側屏風後的老先生已經再一次拍響驚堂木,鏗鏘有力出聲道:“戰局開——”

“太行州簫景策,請賜教!”

對麵黝黑的武生上前一步,寬刀持於雙手,對著季棠抱拳一禮,舉手投足間的粗獷氣派,倒是頗有太行州簫家的味道。

季棠心頭微跳,低頭看了眼方才藍衣小廝塞到手裡來的木劍。

這劍身通體修長,劍柄處用心雕刻了精細的花紋,上頭流動的線條看上去,竟真與朝露劍有幾分相似。

......罷了。

就算路至窮處,也不應當回首退卻。

裴州季棠,如今雖然用不了靈力,可假把式還是能舞幾下的。

覆一朵半開海棠花麵具的少女輕輕向上一拋,木劍的劍柄從右手交遞到左手。

她亭亭站立著,雙手交握,上前一步,聲音清潤,平穩開口道:“裴州季家,季棠,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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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台之下,過了驚堂木敲響的那極靜一瞬,茶客中的氣氛又慢慢回轉,變得熱鬨起來。

雖不能與先前的人聲鼎沸相比,可也有許多看閒聊私語,談論著自己關於這場群英會的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