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應雅珺的意思,似乎是今日每一個跟隨彭婉去了百問川的弟子,都要接受這靈氣入體的檢查。
這檢查定與百問川上突生的意外有關。
但季棠此刻並不關心那意外——她自己的靈根,如今是個什麼狀況,裴州鹿家的那位靈醫師說得十分清楚,結論字字句句季棠到現在還能複誦。
任何一個稍有精通的靈醫師,隻要以靈氣入體,探至她丹田處,她的那一點兒微薄秘密便瞞不住。
......
怎麼辦?
明劍宗發現已經招收入門的弟子靈根破損,會將其逐出門派嗎?
季棠不知道。
但她費儘心思,幾乎拚了性命才登上那百級階梯,進入明劍宗。
她不能去賭一個憐憫,一個可能性,賭明劍宗對於一個無足輕重外門弟子的態度。
她要想辦法。
就在季棠思索間,應雅珺的靈氣已經在虞思體內走過一遭,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小女修微微抬眼,神色好奇的看向仍坐在桌邊,尚沒有動作的季棠。
但是季棠還沒有想出辦法。
她不是一個擅長扯謊的人,更何況一個能夠不被懷疑而圓融如意避過應雅珺探查的謊言。
但是想不出辦法,便隻能去賭那個結果。
她不想去賭那個結果。
直到應雅珺輕輕喊了她一聲:“這位師妹?”
李蒼明的目光也看過來:“李尚木?”
季棠目光微微一頓,回過神來,整個人仿佛僵住了般,並沒有動。
“李,李姑娘,你彆怕,應師姐很溫柔的。”
虞思突然從座位上起身,一把抓住季棠的右手,一團微有涼意的靈氣不可阻擋的從掌心處鑽入季棠皮膚,順著身體經脈向上迅速躥行。
靈氣入體,季棠瞳孔微縮,下意識轉頭,看向虞思。
虞思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仍舊是那副怯生生神態,甚至磕磕巴巴的試圖安撫她道:“隻是靈力在你體內走一遭,不會傷害你的......”
與此同時,那團進入季棠身體的靈力行走極快,幾息便到達季棠的丹田之處,嚴嚴實實的將她丹田包裹起來。
雖不豐沛,卻流轉如常。
她的手輕輕按在季棠肩膀上,把她按到桌子旁邊坐下來,替她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瘦削的手腕。
“你不要害怕,放,放輕鬆就好。”
應雅珺抬眸看了季棠一眼,似乎覺得虞思的說辭有幾分道理,也安撫她道:“放輕鬆,不要抗拒哦。”
隨後肉肉的手指搭上季棠腕脈。
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暖靈力注入季棠的腕脈,在她的經脈中緩緩穿行著,流經每一個穴道罩門,在她的身體中完完整整走過一遭。
經過丹田處,也沒有發生異樣。
“好啦,檢查完啦。”
應雅珺起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脆生生道:“你們今天也都受了驚嚇,早些休息吧,對於在百問川看到的事情,最好不要出去亂說哦。”
兩人皆是點頭。
探查完靈脈,李蒼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
“宗門內日常生活的一些相關事情,激活傳信玉牌後可以從上麵了解到。你們以後生活在這裡,隻要不擅入內門,不偷闖後山,應當便沒有什麼問題。”
“另外,這幾日淞雲坪上的陣法可能會有所調整,你們若無事,最好不要過去,免得觸發未完成的陣法,出現什麼意外。”
交代完這些,天色不早,太陽已經將近落山,季棠將兩人送走。
靛青與暖橙交彙的天際,日光尚沒有被完全淹沒,而是一寸寸緩慢的被收入地平線之下。
季棠盯著那落日光色看了片刻,緩緩將門扉關上,封住從外而來的大部分光亮。
房間中變隻餘窗扉處透出小小的方形光影,斜斜的落坐在桌邊的虞思身上。
一半暗沉,一半微暖。
仿佛流光靜淌的一幅畫卷。
季棠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緩了片刻,才輕聲開口道:
“為什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