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暗的光影中,虞思身體明顯僵了一瞬,才抬起頭,對上季棠的目光。
但也隻是對上一瞬,便下意識的躲閃開來:“我,我之前探查過你的經脈……”
“我阿娘是靈醫師,因此很小的時候就教過我如何讓以靈氣進入他人身體,探查經脈……”虞思支支吾吾的道,“之前入門測試,攀階的時候,你,你昏迷了兩天,一直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當時很擔心,所以,所以趁著你昏迷的時候,偷偷探查過你的身體。”
“結果,結果發現......”虞思低下頭,不敢看季棠。
但是後麵的話不用她說,季棠也知曉了。
一探查靈脈,她體內靈根碎裂的情況定然瞞不住。
“所以,為什麼幫我?”季棠再一次發問。
“因為,因為......”
虞思絞著手指,慢吞吞的抬起頭來,眼中仍舊是那怯生生的神色,卻莫名存著幾分堅定:“之前在裴州往連州的山道上,是李姑娘你幫了我吧......”
她抬起手,比劃了一下,“就是,我被山匪圍住的時候......”
聽到這話,季棠不由得愣住。
她當時正好路過,聽見山路上有人呼救,又聽見山匪的聲音,立刻便想到了在裴州城時被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己,因此心頭一軟,偷偷過去查看,躲在暗處用石子嚇跑了那些山匪。
但這件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隻是路途之上小小的一道意外,更沒想到後來還會再碰見虞思,兩人還都進入明劍宗,成了同門,甚至舍友。
更沒想到虞思竟能猜出那次是她所為。
“我,我就知道!”看到季棠微愣的神色,虞思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果然是你,季姑娘!”
少女神色認真道:“我阿娘從小就跟我說,做人要知恩圖報。而且你總是出手幫我,不止一次了......肯定是個好人!”
“千羅階上你那麼努力,拚著性命也要通過入門測試,我想,你一定有必須通過的理由。”
“雖然不知道這理由是什麼,但是如果能幫上你,那,那就好了。”她輕輕的說。
這番話聽得季棠沉默,久久沒有出聲。
虞思小心的觀察著她神色,見季棠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忙道:“你,你不要擔心,李姑娘,我嘴巴很嚴,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
她舉起手,賭誓般道:“若我將你靈根的事情講給旁人聽,就,就叫我萬般苦楚皆加諸己身,不死不滅永受罪難!”
這番話說得認真而堅定,季棠頭一次在虞思向來怯生生的眸子裡看到這種堅定。
“我沒有那個意思!”
季棠忙打斷虞思,走到她麵前,沉默了片刻,鄭重道:“謝謝你,虞思。”
“你沒有生氣!”
聽到這話,虞思的神情一下子高興起來,抓住季棠的雙手捂在掌心,“李,李姑娘,你沒有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真是太好了!”
·
兩人將中午沒吃完的藥粥熱了一下,填了肚子,便回去各自的房間。
季棠將白日裡李蒼明送來的白玉牌拿出來,仔細的研究查看。
李蒼明說這白玉牌落過懸命燈後,隻需滴血便可以激活。但是在虞思麵前季棠不敢輕易操作——甚至她原本打算將這白玉牌擱置。
她的懸命燈上顯示的名字便是季棠,萬一這白玉牌激活也會顯示名字,那可不妙。
還是虞思當著她的麵兒,滴血激活了自己的玉牌,什麼異狀都沒有發生,她回到房間後,才嘗試著滴血將自己的玉牌也激活。
玉牌激活,立刻便有一縷靈氣鑽入季棠的識海,與她的靈識相連。
季棠隻覺得頭腦一清,靈台頓明,靈識仿佛被送入一片汪洋的大海。
無數的信息出現在玉牌——或者說她的識海之中。
一條一條,分門彆類,清晰明了。甚至隻要心念一動,便可以解讀某條信息的詳細內容。
季棠大致瀏覽了一下玉牌中的信息。
正如李蒼明所說,宗門內日常生活的一些相關事情,都可以在玉牌上了解到。
諸如淞雲坪授課的開放時間,課程的排布信息,藏書閣每層書籍的類目,外門弟子禁止擅入的區域,甚至膳堂食物的價格......條條明晰,一應俱全。
在明劍宗,弟子日常生活並不花費在外九州所使用的金銖,而是一種存儲於玉牌中計算的“玉銖”。
玉銖可以通過接取事務堂每旬發布的任務來獲得,難度不同的任務可得的玉銖也不相同。
而這些玉銖便於他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不論是去藏書閣借閱宗門典籍,去膳堂用餐,又或者是從其他弟子手中交換自己需要的東西。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玉銖”便是明劍宗的“金銖”。
除了用作日常生活,這玉銖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報名參加宗門大比。
按照明劍宗的規則,每年在宗門大比中獲得前五十的弟子,可以進入內門,成為內門弟子。
而這宗門大比,需要消耗整整一千顆玉銖才可以報名。
季棠檢查了一下,她的玉牌裡麵初始存了十玉銖,似乎是每位新入門弟子拿到玉簡時裡麵便有的。
為了讓他們在尚沒有開始從事務堂接取任務的初始時期應急。
一千玉銖......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