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祁玉神情淡漠,負手而立,端的是紈絝公子的居高臨下。
然而對王世嘉來說,最可怕的不是祁玉,而是四周那一道道異樣的眼光。
不久之後,這件醜事就會穿到族長耳中……
祁玉看見王世嘉那張臉,就回想起那天,王世嘉罵他是怪胎……也罵他的娘親生了個怪胎……
但祁玉瞥一眼什麼都沒懂、隻顧著摸雞翅的少女,又想到自己之前教訓人,把她意外嚇哭,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真晦氣。”他嘀咕了一句,轉身放王世嘉逃跑。
圍觀人群漸漸散去,祁玉的情緒也漸漸平靜,轉而想到什麼,驚道:“哎呀,我的兩隻雞呢?”
方才他隻顧著教訓王世嘉,前任雞王和現任雞王居然趁亂逃跑了!
祁玉衣袂翻飛,匆忙跑出去找公雞的下落。
楊恪望著祁玉離開的背影,愕然許久。
今日的祁玉,與他印象中的那個魔王很不一樣。
“楊師兄,楊師兄?”
蘇鶯鶯的聲音把他的神魂喚回來,“啊?”
“你餓不餓?”餓的話一起去吃蔥油餅吧。
她的眼神裡寫滿期待。
楊恪拍拍身上的塵土,客氣一笑:“我得回家吃,家裡為我擺了宴。”
“哦。”蘇鶯鶯的眼神肉眼可見地暗下來,決定還是自己一個人去。
她也好想在京城有家。
*
翌日,蘇鶯鶯和葉瓊菀照常走出女子學舍,前往學堂上課。
庭前載的幾棵桂花樹盛開著,桂香撲鼻。
似乎有隻野貓在樹枝間竄動,惹蘇鶯鶯停下腳步,一時恍神。
“愣著乾嘛,還不快走,快要遲到了!”葉瓊菀恨鐵不成鋼似的,拽著她跑。
這一節是朱先生的課,教的是算術,這是大多數啟蒙先生都不會教的科目。
因此,蘇鶯鶯憑借最近的刻苦,能學得不錯。
下了課,其他學生都出去玩了,隻有她還在坐在座位上研習書本。
楊恪坐在她的前座看著她,她都沒發現,還是楊恪自己出聲:“沈師妹,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忙?”
蘇鶯鶯抬起頭,打量著楊恪。
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感覺,楊師兄似乎心裡有事。
楊恪拿出一塊用白手帕包裹著的東西,斟酌著開口:“這個東西你替我送給祁玉,就說……就說,是我為答謝他昨日的事。”
蘇鶯鶯沒急著拿,而是湊到那東西上嗅了嗅,而後驚訝道:“好香啊!”
楊恪禮貌地笑笑,沒說話。
他送的是龍涎香的香餅,聞上去自然是香的。
但他有點搞不懂,京城彆說是大戶人家,就是像他這樣小門小戶的,家中也常用龍涎香,師妹怎麼好像對這個很陌生?
疑問一閃而過,他更擔心的還是沈師妹答不答應幫他這個忙。
蘇鶯鶯盯著那被包裹著的香餅,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沉吟道:“好吧。”
楊恪聽到此話,這才鬆一口氣,笑道:“那就拜托師妹了。”
祁玉平常不會來縣學,可要楊恪親自去武安侯府的話,那他還是會有點怵的,思來想去,似乎隻有沈師妹合適去。
片刻後,他又怕蘇鶯鶯反悔,走回來給她一串銅錢,道:“這報酬我就先付上。”
蘇鶯鶯原本還有點為難,看到那串錢,頓時兩眼放光,把所有想到的拒絕理由都吞進了肚子裡。
而且她仔細一想,祁師兄其實沒那麼凶,他教訓的都是該教訓的人。
下午,令縣學全體師生們都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祁玉竟然來聽課了!
而且還帶了個年輕男子一起來,倆人均穿著一身騎裝。
下午的課有騎射。
不過這課是小郎君才能上的,同一時間,小娘子們要上的是刺繡。
教刺繡的是個女夫子,並且還是個上了年紀的溫婉婦人,隻要五個小娘子把她布置的繡品統統交齊,她便會提早下課,放她們出去玩。
蘇鶯鶯其實也不習慣一直悶在學堂裡,這次她第一個交上繡品,到縣學的長廊外去玩。
她一路蹦蹦跳跳,想去偷摘庭院裡的桂花,走近一處拐角,卻聽到男子嚴厲的嗬斥聲。
“祁玉,你平常不來上課,老師念在你是功勳之後,從未與你計較,隻你今日是什麼意思?他是誰?”
蘇鶯鶯好奇,趴在牆邊一窺。
祁師兄帶來一個陌生男子,看著有弱冠之年,她看不到他的正麵,不過他身姿挺拔且背著手,倒是十分顯貴氣。
生氣的人是負責教小郎君騎射的蔣先生,同時也是幾個夫子裡最為年輕英俊的。
不過他不教小娘子,小娘子們背地裡議論夫子時,除了說他生得俊,其他也根本不了解。
難道蔣先生與謝先生是一個脾氣的人?
蘇鶯鶯莫名有點擔心,於是打算再暗中觀察觀察,如若倆人待會兒動起手來,她也能第一時間去通風報信救蔣先生——在她看來,教人騎射的蔣先生會打不過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