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繼續道:“你應該也能感覺到,所有學生中她最看重你,覺得你天賦好,她想收你為徒,你要是同意,就收下這玉佩。”
說完,她拿出一隻木匣子,一打開,裡麵真的放著一塊玉佩。
是塊晶瑩剔透的白玉。
蘇鶯鶯驚訝地張大嘴,好一會兒才合上,她也想做梅夫人的徒弟,可是沈家舅舅會同意嗎?
“我若不收呢?”少女微微垂眸,把失落的情緒儘量藏著。
秦歡卻道:“她人都不在縣學了,我肯定要把這玉佩塞給你。”
她答應為梅夫人辦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梅夫人的意思,就是要定沈淩這個徒弟了。
蘇鶯鶯忍不住多看那玉佩幾眼,覺得實在漂亮,她在江州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玉佩。
她真的想收下,也想做梅夫人的徒弟……
“那我收下吧。”
秦歡聽到蘇鶯鶯同意,不禁鬆了一口氣,把玉佩取出來,為她掛在脖子上。
一旁的座位,範青雲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全程,視線落在那隻已經空了的木匣子上,有些豔羨。
他讀書讀得很好,一直是家裡的驕傲,但要他論最喜歡做的事,還是作畫,但為了入仕,他每一次都在畫畫課上溫習文章。
總想著以後再好好聽梅夫人的課,不曾想以後竟然也沒機會了。
*
日落西山時,學堂裡的孩子們紛紛去夥房用餐。
蘇鶯鶯想和秦歡一起去,秦歡卻拒絕了:“這個點,我家裡會有人來接我的,我從不在縣學用晚膳。”
說完,她就起身收拾書袋,準備離開。
又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走了,蘇鶯鶯收回目光,心中一片悵然。
然而當她一個人離開學堂時,卻忽然有人叫住她:“沈師妹,我們吃完飯一起上街上看看吧,今夜比以往還熱鬨呢!”
此人是許師姐,許家四娘。
在此之前,她們倆幾乎沒說過話,而且,許師姐似乎平常也和秦歡師姐一樣,一到黃昏時就會被家裡接走。
怎麼今日不一樣?
很快,蘇鶯鶯就得到答案,原來還是因為封後大典。
許師姐的父親是朝廷命官,母親是誥命,他們都要去參加封後大典,就算朝拜典禮已結束,他們也得參加宮宴,很晚才會回家。
因此,許師姐可以晚一點回家。
“許師姐,謝謝你帶我出來玩。”
到街上之後,許四娘特地租了輛馬車,蘇鶯鶯難得坐一趟馬車,乘上去之前對許四娘由衷道謝。
看到少女那燦爛的眸光,許四娘臉上的笑容忽然有點僵硬。
“沒什麼,同窗一場,應該的。”許四娘扶她上車廂,若這時有人仔細看,便能發現她的唇齒在微微打顫。
她與沈淩平日無冤無仇,可她和她的父親也是受人所托……
對不住了,沈淩。
許四娘一邊在心中默念,一邊回想父母的叮囑。
許家和溫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溫家對與武安侯府的親事誌在必得,許家幫了溫家,隻是為了許家人都能活下去而已。
許家不比那些高門世家,家裡開銷全靠父親的俸祿,萬一父親倒了……
許四娘臉色一白,不敢深想下去。
她必須、必須把沈淩的清白毀了!
沈家子女那麼多,未必會有多在意沈淩……而且哪怕真的會得罪沈家,那她也沒辦法了!
隻有這樣,溫家才會安心、許家才能安眠。
蘇鶯鶯睜大眼睛,看著許四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師姐,你怎麼了?”
許四娘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沒事。”
許四娘摟著她,“到鶴雲樓還早,你先睡一會兒。”她特地穿了身有熏著安眠香的衣裳,不一會兒,就發現懷裡的沈師妹已經熟睡過去。
她自己,則早就喝上解藥,才不受影響。
馬車在泥路上顛簸,顛簸得太厲害,蘇鶯鶯迷迷糊糊中,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許師姐……”
“我們這是去哪裡呀……”
許四娘也裝作剛醒的樣子,揉了揉眼,坐直身子,扯開嗓子質問車夫:“師傅,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呀,不是告訴你帶我們去鶴雲樓聽戲嗎?”
車夫也是許家安排好的,此時此刻隻快速駕著馬車,什麼話也不回。
“許師姐,我們遇到壞人了,趕緊跳車逃跑吧!”蘇鶯鶯一隻手扶著沉重的額頭,一隻手拉著許四娘的手。
許四娘反握住她的手,流下兩行熱淚。
“不行,這麼快的速度,我們跳下去不死也殘,若殘了,那還不如死了!”
她不會跳車的,更不會讓沈淩跳車。
“許師姐!”蘇鶯鶯不知道該怎麼勸她,緊張地喘著氣,一直以為自己能撐住的,結果還是眼前一黑,又昏睡過去。
隻不過在此之前,她已用儘力氣摘下脖子上的玉佩,扔進了草堆裡。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一間簡陋的禪房,門沒有關,隻能看見外麵漆黑一片。
就在她以為沒什麼危險的時候,突然幾個男子從那道門裡進來,紛紛以癡迷的目光盯著她,向她走來……
蘇鶯鶯睡意全無,驟然起身,心如墜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