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
沈辭頷首,“李公公。”
“陛下找您有要事相商。”
李公公開門見山地道。
沈辭望了眼巍峨的宮殿,緩緩往回走,自然沒有注意到江晏一瞬間的眸子變暗了。
“來了。”
景琢聽見她的腳步聲,不鹹不淡地開口。
“不知陛下喚臣來有何要事?”
沈辭問出心中疑慮,恪儘臣子本分。
景琢覺得她的稱呼有幾分刺耳,心底湧上了幾分不悅,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沈辭見景琢久久未回應,約莫是些無足輕重的事,於是,她索性回道:“陛下若無要事,臣便回府了。”
說罷,她轉身欲走,誰知沒走幾步,瑩白泛著光澤的皓腕便被帝王輕輕握住。
“阿辭,可還在惱朕昨日下了立蕭家女為後的聖旨?”
帝王嗓音清潤,宛如珠玉墜地。
沈辭聽見他提起此事,低垂的眉眼之中劃過了一抹黯淡之色,斂在緋紅寬大袖袍裡的指尖不自覺的攥緊。
不過,她很快使自己的心慢慢平靜下來,隨即,雙目望向他。
“陛下說笑了,臣沒有立場氣惱。”
景琢聲音軟了幾分。
“阿辭,你應該知曉的,我對她沒有旁的心思。況且,如今下了立後的聖旨,蕭家才能以為高枕無憂,才會露出破綻,不是嗎?”
沈辭縱然自幼習武,但女子的力氣與男子比起來,還是有些小了。
她聽著景琢的話,心底繃緊的那根無形的弦雖然鬆動了些,可內心深處同時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
清醒點吧,他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
他能利用蕭家,那對自己呢。
她不願深想,也不敢深想,因為她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了,便沒有了再回頭的餘地。
無論前麵是萬丈深淵,亦或是荊棘遍布。
沈辭走後,司徒鴻隨後走了進來。
這人是他前些年無意間救下的,他為了報恩,也為了施展自己心中的抱負,一直在朝為官。
他向皇帝行了禮。
景琢賜座後,與他對弈。
“蕭相如今怕是春風得意,要不了多久,我們的時機就到了。”
司徒鴻道。
景琢“嗯”了聲。
不知怎的,今日景琢好似心不在焉的,接連輸了他三子。
若在平日裡,他的棋藝可不如他。
“陛下心不平靜,不若今日這棋不下了?”
司徒鴻道。
景琢雙目沉沉。
“不必。”
司徒鴻搖了搖頭。
“臣鬥膽一問,陛下對沈大人是何心思?”
說完後,他忍不住去查看他的神色。
隻見少年帝王眉宇微微凝著,漆黑的眸子裡,是濃重的墨黑色,不摻雜一分雜質,卻讓人捉摸不透。
沉默了半晌,削薄的唇輕啟。
眼前卻劃過了一幕幕他和沈辭的曾經。
雪地裡,是她替他病重的母妃請來了太醫;暗夜裡,是她陪著他度過他以為永遠也不會過去的夜……
他沒來由的遲疑了。
可是不知想到什麼,他神情又變得冷漠,眉睫上揚,眼尾微調,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是利用罷了。”
這句話,他念的十分緩慢。
可當他念完之後,不知為何,他素來平靜如一潭死水的心顫了一下。
司徒鴻聽見帝王這番話,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
身為臣子,自然不希望自己一心輔佐的帝王被兒女情長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