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予懷在裝作欣喜。白蕭知道他的欣喜是裝的,但是他得裝作知道他在欣喜但卻不知道的樣子。
聽著似乎有些拗口,但可能人生就是這樣吧。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白蕭側眸,執起案幾上的白玉扇子,撩開身旁的窗簾。車窗外是個集市,人頭攢動,熱鬨非凡。
坐在角落裡的楊予懷似乎在糾結著什麼。終於,他糾結完了,弱弱的叫了白蕭一聲。
“祁王殿下……”
白蕭聞聲回眸:“楊公子何事?”
“那個……奴才……在下……”
“……奴才?”白蕭輕輕的笑了:“誰教你如此自稱的?”
“這…這個……沒有誰…,是我一緊張就開始……”楊予懷在白蕭麵前,一緊張舌頭就開始打結,一打結臉就開始發紅。他索性便不說話了。直接將袖子裡珍藏了一晚上的油紙包拿了出來,放在了白蕭麵前的案幾上。
“……以後切記不可再如此自稱。”白蕭先提醒了一句,而後才垂眸看向麵前的油紙包。
“這是什麼?”他問到。
楊予懷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到:“這是在下親手做的糕點。”
“親手做的?”白蕭聽聞這話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上輩子楊予懷親手給他做過無數次糕點,但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這一次不知道會開出什麼樣的盲盒。
“為什麼會想到親自做?”白蕭又問到。
“是在下的父親。讓在下為做伴讀做好準備。但在下幾乎什麼也不會,所以便隻能親手做些糕點送給殿下了。”楊予懷說著,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但願殿下不要嫌棄才是。”
“親自動手便是心意,本王又怎會嫌棄?”白蕭說著,伸手打開了油紙包。
白蕭其實並不挑食,隻要好吃的他都愛吃,但要說最喜歡的,奶黃酥酪絕對算一個。所以前世,楊予懷便經常做。但今生的楊予懷卻絕對不會按照喜好來給白蕭做食物,因此白蕭還挺好奇楊予懷會做什麼的。畢竟自己沒有明顯討厭的食物,也沒有明顯的忌口。
待打開油紙包後一切便有了答案。白蕭看著,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
楊予懷的手藝一直以來都還不錯,畢竟是辛辛苦苦練了那麼多年的。想要將東西做的難吃也是很困難的,加之白蕭又沒有明顯討厭的食物……於是楊予懷便當機立斷,直接把蒸好的豌豆黃放鍋裡乾炒,炒糊了,再拿來送給白蕭。
反正白蕭是一定會吃下的。楊予懷惡劣的想著。畢竟白蕭初識他時,目的在拉攏人心。隻要他彆做的太過分,白蕭必定會事事順著他。
但即便如此,楊予懷也得將話說在前頭。
“那個……殿下,在下廚藝不好,平時也不怎麼下廚……所以這個糕點的賣相有些……要不殿下還是不吃了吧……”
白蕭聞言斂下心神,微微抬眸,嗓音和煦。
“廚藝不好還親自下廚,也真是辛苦你了。這糕點雖然看著賣相不好,但應該也是能吃的。本王便嘗一塊吧,也算成全了你一番心意。”
白蕭說罷,便用那修長的手指撚起了一塊還算完整的豌豆黃。粉嫩白皙的指尖沾上了一點黑乎乎的糕點粉末,就像是一匹雪白色的絲綢被人灑了一滴漆黑的墨水。讓楊予懷看的眉頭一皺,心裡有些不舒服。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寧願白蕭能嚴詞拒絕這份粗陋不堪的糕點,也不希望他順從的,眉眼含笑的吃下去。可能……他的目的,就是撕下白蕭那偽善的麵具吧。
白蕭並未在意楊予懷心中所想。他吃下這塊難吃的糕點,喝了一大口清新的茶水。嘴裡是苦的,心裡卻是甜的。他本來就是反派,被這樣對待,他心裡反而還放心些。
待白蕭吃完那唯一一塊完好的糕點,楊予懷便將桌上剩下的糕點渣子收了起來。馬車輕微晃動,楊予懷低眉順眼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接下來的路程他一言不發。
在臨近下車前,白蕭突然叫住了楊予懷。
“楊公子。”
楊予懷聞聲回眸,迷茫的看向白蕭。
白蕭眸光清潤,溫和的說到:“你既做了本王的伴讀,那你我二人日後必定會常常見麵。叫楊公子未免生分,本王便叫你予懷吧。”
“……是。”楊予懷斂下心神,微微頷首應了一聲。跟在白蕭身後,謹小慎微的走進了皇宮。
實際上,兩位王爺在開府之後,便不必時常來上書房了。但白蕭是個敏而好學的,加之上書房的太傅又是他的恩師。所以他便時常來上書房內聽課。
白崇文愛跟白蕭較勁,聽聞白蕭去,那麼他也去,於是這上書房一直以來都是熱熱鬨鬨的。
楊予懷是上書房內的新麵孔,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他,對他的來曆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