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蕭知道張風遙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兒,便頷首示意。
“你們二人先出去吧。”
“是。”淺淵應了一聲,躬身退下。
楊予懷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發呆。直到淺淵皺著眉頭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才恍然回神,雙手抱拳,躬身退下。
張風遙看著楊予懷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
白蕭見他笑了,眉頭一挑,問到:“你在笑什麼?”
張風遙聞言收斂笑意,抬眸看向白蕭。
“祁王殿下不知道?”
白蕭搖搖頭:“本王不知。”
“當真不知?”張風遙又問了一遍。
“……不知。”白蕭繼續搖頭。
張風遙見此低頭莞爾,全身心的放鬆了下來。
“那祁王殿下可知,在下是怎麼傷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白蕭聽聞這話便猜到了張風遙接下來要說什麼。他皺了皺眉,不明所以的回答到:“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嗎?”
“是。”張風遙點點頭:“但又不完全是。因為,在下是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的。”
白蕭聞言一怔,而後驚訝的問到:“是誰?”
“……”張風遙並沒有直接告訴白蕭。而是神情複雜的反問到:“祁王殿下真的想知道?”
“那倒也不是。”白蕭幅度輕微的搖了搖頭:“隻是若這件事情與本王有關的話,那本王應該知道。”
張風遙聽聞這話沉默了半響,忍不住歎了口氣:“殿下猜的沒錯。這件事情的確與殿下有關。”
“那丞相大人不妨直說。”白蕭抬了抬手,神情坦然。
“好。”張風遙也不賣關子了。這件事情困擾了他這麼多天,也是時候該有個了解了。老是這樣疑神疑鬼的瞎猜也沒什麼意思。
“那日在永定河,將微臣從樓上推下去的,正式祁王殿下身邊的伴讀,楊予懷。”
張風遙一口氣說完後便定定的看著白蕭,不錯過白蕭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但結果卻讓他失望了,白蕭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甚至連吃驚都不曾有過。
白蕭其實有想過,該怎麼麵對張風遙說出來的話。但他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順其自然。
“祁王殿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張風遙皺著眉頭問到。
白蕭沉吟一瞬,輕歎一聲:“意外自然是有的。隻是本王沒想到這一次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張風遙覺得自己越來越迷糊了。什麼叫沒想到這一次楊予懷的膽子居然這麼大?難道,這楊予懷還有前科?難道……
“難道,殿下知道是他做的?”張風遙眼眸睜大,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今日之前,他猜想過無數種可能。他是朝中難得的中立派,和白蕭又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白蕭根本沒必要對他下手。那麼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予懷是彆人送到祁王殿下身邊的臥底。不然,他不可能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才決定接下祁王府的拜帖。
可如今,張風遙又迷茫了。竟然白蕭知道是楊予懷做的,那他應該也知道楊予懷有問題。那他為什麼還要將他留在身邊,放任他胡作非為?
張風遙的腦子裡亂作一團,他看著白蕭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也不知道是在看一個笨蛋,還是在看一個怪胎。
白蕭沒打算讓張風遙一個人在那兒胡思亂想。他在心中措好詞後,便低垂著眼眸,神情寂寥的解釋道。
“這北溟王朝,有能力競爭皇位的皇子,也隻有本王和瑞王了。但實際上,本王根本無心做皇帝,隻有閒雲野鶴的生活,才是本王所向往的。隻是這話本王即便說出口,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張風遙聽聞這話,腦子裡有片刻清明:“所以……”
“所以,本王便放任瑞王在本王身邊安插眼線。若他能成功,自然最好。本王便能順理成章的,從這場皇位爭奪戰中脫身了。隻是本王沒想到會連累了你。”
張風遙覺得白蕭這番話十分得有九分的不對勁,可他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古怪在哪裡:“可是……可是,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若瑞王成功登上皇位,你又怎知他不會暗害與你,取你性命?縱觀曆代史書,這樣的例子可不在少數。而且在下也並不覺得,那瑞王是什麼賢明的君主。”
他雖然在朝中保持中立,但那也隻是他自保的一種手段罷了。他知道在這兩位王爺當中,誰最適合當皇帝。
白蕭聽聞張風遙的話,卻是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
“那又如何?本王一人死有何懼?不過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罷了。隻要我北溟子民能過的幸福,誰做皇帝又有什麼關係?何況世人皆知,本王的母族式微,原本就是比不過那瑞王的。又何必再為此傷神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