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紫煙姑娘今日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老鴇微微福身,對許雲深笑的十分諂媚客氣。
許雲深聞言冷笑一聲:“她三天兩頭的身體不適。是不宜見客,還是不想見本大人?”
“瞧大人這話說的。”老鴇嬌俏的甩了一下手中的繡帕:“奴家是什麼人大人還不知道嗎?奴家哪敢欺瞞大人啊。紫煙姑娘今日確實身體不適,這可不是假話。”
“不過,大人也不必動氣。”老鴇話鋒一轉,柔弱無骨的貼在許雲深的肩膀上:“奴家這花樓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漂亮姑娘。紫煙姑娘不宜見客,不還有牡丹,芍藥,鳶飛姑娘嗎?尤其是這鳶飛姑娘,她可是想念大人好長一段時間了。昨個還跟奴家抱怨,大人怎麼這麼久都不去看她。難道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許雲深聽聞這話才勉強舒展了眉頭:“她當真這麼問?”
“奴家哪敢騙您啊,許大人青年才俊,受姑娘家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老鴇信誓旦旦的仰起頭,纖纖玉手推了一下許雲深的胸膛:“許大人可要去看看鳶飛姑娘?這男女之間,分開一段時間可以當做閨房之樂,小彆勝新婚。可這分開久了,就容易生疏了。”
許雲深接收到了老鴇的暗示,他沉吟一瞬:“是該去看看。當初若不是她耍小性,本大人也不至於冷落她了。如今她既服軟,本公子也該給她一個機會。”
不冷落她一段時間,怕她拈酸吃醋,不長記性。
老鴇聞言麵色一喜:“那奴家這就去安排。”
廂房內,紫煙姑娘正悉心的烹著茶。
“蕭公子,奴家今日這雨前龍井,煮的可還稱心?”
“紫煙的手藝,向來都是不錯的。”
白蕭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他來百花樓用的是化名,蕭塵。但紫煙卻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因為她是他安插在百花樓裡的眼線。
但其實最開始,白蕭的計劃並不是這樣的。
紫煙是他從街上撿的被人遺棄的孤女。初見她時,她瘦的像一隻臟兮兮的小猴子,正躲在街角處撿掉在地上的爛菜葉子吃。在皇城中見到這種情況,就好比一個人走在大路上突然撿到了一錠金子。屬實讓人驚訝。
白蕭心中疑惑,便派人去詢問情況。得知事情的原委後,便歎了口氣。
原來這小女孩是從鄰國逃難到這裡來的。前幾年鄰國國內鬨饑荒,整整三年顆粒無收。城中的百姓饑不裹腹,民不聊生。有無數難民湧入周邊國家。她能逃難到北溟皇城也屬實不易,不過代價就是,她一家十幾口人,就隻剩她一個了。
白蕭下令救下了她。從此,紫煙便有了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幾年後,紫煙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白蕭便問她今後有什麼打算,是想從政,還是想從商,還是想覓得一個如意郎君。平平淡淡的過完此生。
這三條道路是白蕭為她選的。也是白蕭有能力為她達成的。除了從政要麻煩一點,其它的也不過是白蕭一句話的功夫。
然而紫煙卻三條路都沒選。她對著白蕭行了個大禮,看向白蕭的眼神璀璨而明亮。她說她想像淺淵哥哥那樣,做祁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也願意。
但這卻讓白蕭犯了愁。他並沒有這樣的計劃。而且要做好一個探子,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是白蕭嚴辭拒絕了她。
但紫煙心意已決,若祁王殿下不答應她,她便長跪不起。
白蕭無奈,同淺淵商議後。將紫煙安排進了百花樓,做了個探聽情報的清倌。他原以為紫煙會拒絕,卻沒想到紫煙隻留下了四個字:不辱使命。
在今後的日子裡,她充分證明了她的想法並不是一時興起。白蕭交給她的任務,她都出色的完成了。甚至許雲深白月光的那幅畫像,也有不少她的功勞在裡麵。
就連白蕭,也不得不讚歎她的堅韌。但,白蕭心裡還是有些酸澀。畢竟他原本隻是想將她快快樂樂的養大,僅此而已。
紫煙在百花樓中學會了很多東西。不僅僅是烹茶,還有琴棋書畫。就連跳舞,她也是學的有聲有色的。
“蕭公子,奴家給您彈首曲子吧?”紫煙煮完茶後,轉身向琴架走去。
白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感覺有些奇怪,但紫煙就像他的半個女兒一樣。他也沒辦法苛責她。
一曲終了,白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開了身旁的窗戶。紫煙閨房的窗戶有兩扇,一扇寬大的,可以看到百花樓外的街道。一扇隱蔽的,可以看到百花樓的內部,將整個大廳一覽無遺。
“紫煙,你過來看。”
紫煙正要彈下一曲,聽聞祁王殿下的話,便起身走了過去。
樓下大廳的角落裡。一個模樣嬌豔的女子被一群手腳粗壯的嬤嬤按在了地上。她正奮力的掙紮著,臉上滿是不屈的淚水。
許雲深此刻正悠哉悠哉的朝鳶飛的廂房走去。他聽聞聲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那邊是什麼動靜?”
老鴇聽聞這話眼眸一轉。擋在許雲深的麵前:“哪兒有什麼動靜,許大人莫不是聽錯了。鳶飛姑娘的廂房就在前方,許大人還是趕緊過去吧。”
許雲深聞言眉頭一皺,伸手將老鴇推開:“本大人明明聽見了——”
他抬眸朝前方看去,卻驟然愣在了原地。
柳白薇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瞬間,也抬起了頭。嬌豔的麵容,不屈的眼神,以及令人憐惜的淚水。每一個小細節都仿佛情景再現,讓許雲深的大腦一片空白。
“蓉兒!”許雲深人還沒反應過來,腿就先跑了過去。
“蓉兒……”許雲深緊緊的抱住柳白薇。像一隻發狂的公牛,將押著柳白薇的那幾個嬤嬤衝撞開。
“你們在乾什麼!你們大膽!”
嬤嬤們被許雲深嗬斥的手足無措,一時間不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