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門前打過照麵之後,宋紀留下幾句意味深長的話後就緩步進了店裡,又吩咐了林渡留下送薑白榆回家,不過倒是被薑白榆拒絕了。
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繼續留下恐怕也是添亂,薑白榆同張定說了一聲,收拾完東西就準備離開酒店。
走出酒店門時,卻發現林渡還站在原處候著。
“薑同學。”林渡朝著薑白榆的方向看來,抬手扶了扶眼鏡,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平述道:“宋先生交代的任務我必須完成,希望您能諒解。”
林渡能夠在宋紀身邊工作多年,情商智商自然遠勝於他人,這幾次短暫的接觸中,已經足夠讓他大致摸清眼前這個少年的性子,知道用怎樣的說話方式最容易讓對方妥協。
果不其然——
薑白榆眉頭微動,沒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在上車後,林渡沒有急著發動車子,而是先遞給了後座的薑白榆一張名片:“請收好,這是宋先生的聯係方式。”
那張名片上非常簡單地印上了宋紀名字與一串手機號碼。
薑白榆皺眉看著眼前那張黑底燙金印花的卡片,沒有立即接過,林渡看出了他的猶豫,捏著將名片往薑白榆麵前遞了遞,稱得上是好言好語地進行勸說:“這是一場非常劃算的交易,薑同學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
“否則剛才也不會那樣回複宋先生,不是嗎?”
薑白榆眼睫一顫,頓了頓卻倏地抬起眸,目光定定地看向林渡:“一頓飯,換一個在京市上學的機會——這樣的事情如果擺在您的麵前,您會相信嗎?”
少年的眼眸藏匿在昏暗的車內空間裡,被周遭沉鬱的色澤所侵染,顯出無言的晦澀,但是在瞳仁的深處、常人極難發現的雲層內,卻藏著星子一般的光亮。
“宋先生的想法我也並不完全清楚。”看著薑白榆的眼睛,林渡難得地沒有左右而言他,語氣平靜地如實回答:“但對於宋先生來說,你所麵臨的困境對他來說隻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的事兒——而他也並不需要任何高價值的報酬”
“至少在現在看來,薑同學你本人對宋先生來說稱得上是有趣——這一點對於你當下的處境來說已經足夠幸運。”
“或許你什麼也不用做,隻需要給宋先生提供些情緒價值就好。”
宋紀過往對於他人奉上的男男女女幾乎從未表現過什麼明顯的興趣,比起簡單的性.欲,通過操控他人的軟肋並以此將人擊潰這件事似乎能夠更得到這個男人的偏好。
偏生這個男人總以風度翩翩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不知情的人總不可避免地對他放鬆警惕。
說完這句近乎於勸慰的話,林渡一頓,意識到自己今天晚上說的東西已經有些太多,有些不符合自己往日裡的作風,頓時閉上了嘴,作出往常那般嚴肅刻板的姿態。
——說來奇怪,分明眼前這個少年總是平靜得像一灘泛不起半點波瀾的死水,並不柔弱,卻總令人覺得有些易碎。
說不清是受到他的樣貌,還是其本身的氣質影響。
……情緒價值?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缺少為他提供情緒價值的人。
但這句話薑白榆沒有說出來,他垂眼,伸手接過了眼前那張卡片。
*
酒店包廂內,應酬已經進展到尾聲,該談的事情談完,過於順利的進程讓在場的幾人忍不住稍微放下心來,開始聊些正經事之外的其他事情來暖場。
而話題無論由誰引起,最終都會自然而然地落回宋紀的身上。
借著酒意,一個男人舉著酒杯,朝著宋紀笑著試探道:
“說起來,宋先生自從來到南江,應該沒有看上什麼人吧。我見剛剛在酒店外的那個倒是長得不錯,宋先生可是有意……?”
“嗯?”
喉間哼出一聲以為不明的笑,宋紀眯了眯眼,朝著說話那人的方向睨了一眼,對方頓時放下酒杯噤了聲。
“不該看的少看,知道麼?”
宋紀微微偏頭,身體向後靠著椅背,黑色襯衫的袖口被隨意折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且極具力量感,他姿態慵懶,說話時音色也寡淡,帶了點漫不經心,又暗暗藏了些警告之意。
看模樣,幾乎與潛伏在叢林深處的黑色獵豹無異。上位者的氣息幾乎不需要刻意表現便從他的身上傾瀉而出。
“宋先生,既然喜歡的話,不如乾脆……”王逸瞧著宋紀的臉色不像是生氣,打著圓場笑了笑,謹慎地提議道:“包了他?”
“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