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室賜婚(2 / 2)

容皇後 六安一盞 8827 字 8個月前

“當然了,於夫人希望你來給她抬這個良妾。”

容從錦笑得眼眸微微彎起,“於夫人想得周到。”

現在外麵物議沸騰,他名聲不好聽,於陵西一樣也是名聲帶累,歸根結底還是鶯娘身份尷尬的問題,若是他們如期完婚,自己再將鶯娘抬為良妾,幫她跟於陵西過了明路,那誰也不能再指責於陵西行為不檢。

畢竟連他的夫人都是允許的,在望京丟儘顏麵的是他,於陵西還是那個溫文爾雅飽讀詩書的名門公子。

“於府謀算多時,自然萬無一失。”定遠侯府夫人道,“我和侯爺隻有你跟容逸兩個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縱然此時惱恨於府,但你嫁過去我們不可能看著你受委屈,無論是定遠侯府還是你兄長都會幫你…幫姑爺的。”

“於陵西,是我看走了眼。”定遠侯府夫人艱難道。

“母親快彆這樣講,姻緣都是前世注定,你怎知那於閣老的孫子就不好?許他是個清楚的呢。”容從錦口不對心的勸道。

“等嫁過去了細細經營,我的日子不會難過的。”容從錦隨口道。

“那於家三郎若是靠得住的,怎麼會讓正妻未過門通房先有身孕?”定遠侯夫人立時反駁道。

“年少孟浪也是常理,婚後總能慢慢走上正軌。”容從錦道。

“住口!休得再提,我們退親!”定遠侯夫人本已哭倒在雕花黃梨圓桌上,聽容從錦安靜打算起了嫁過去後的安排,心底猛地慟痛,隨即是綿延不絕的仿佛踩空的空落,當機立斷道。

她算是看清楚了,於家一番算計已經是圖窮匕見,算好了容從錦隻有嫁過去一條路這一條路走,不過訂婚已經對定遠侯府如此輕慢,成婚後定遠侯府更是要淪為整個盛京的笑柄。

忍一時之氣無甚重要,但若是這門婚事成了,恐怕她的孩子就要日日夜夜時刻忍受這種卑劣小人的搓磨了。

於家上下蛇鼠一窩,於閣老夫妻尚知廉恥,於夫人和於大人便是肆無忌憚了,絲毫不見當年上門提親時的謙和,於閣老纏綿病榻眼見時日無多,待他逝後於老夫人定是要回定州安葬亡夫的,山高水遠再哀悼些時日,怕是三年無法回轉,等她回來了,自己孩兒也要被折磨去兩三層皮了。

即使於老夫人回來了,一來不是正頭婆婆隔著一層,二來老人家歲數大了,總是心力不濟又能護得住容從錦幾分?到時一個糊塗婆婆,一個城府頗深的於大人再加上已有庶子的妾室,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此刻再不轉頭,隻怕日後的難處才剛開了個頭!

定遠侯夫人拍桌,咬著銀牙發狠道:“所禮書雖下聘禮未過,此次他家理虧,我們上門退親也不算是師出無名。就是讓你在家待上一輩子,也不能讓我的錦兒過這樣的日子。”

“母親不要說氣話,我們家久居滇南,挪到望京才幾年,根基尚淺,爹爹在軍中有多辛苦您比我清楚,我們不能幫上他什麼還要帶累他麼。”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比我們日子難過?後宅搓磨再沒個貼心的夫君,你你…快多想想自己吧!”定遠侯夫人彆過頭去氣道。

“那哥哥呢?他可還沒說到合適的親事呢,您也舍得?”容從錦歎息道。

定遠侯夫人一下啞了火,保養得極好的尖尖指甲刺入掌心,容從錦慢悠悠地又添上一把火:“到時有個退親在家的雙兒,不知道哪家的肯與哥哥結親。”

“我的兒啊!”定遠侯夫人又是大哭起來,一會罵於家一會又罵自己夫君選了這門親,抓著容從錦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定遠侯府人口簡單,她與丈夫鶼鰈情深,定遠侯沒有妾室和庶出子女,兩人隻有兩個孩子。

嫡長子為太子伴讀,太子已經給了口風,年後大約就能領輕騎校尉的職位投軍到他父親門下,父子相互為靠妥帖得當。嫡次子就是容從錦,是個雙兒,三年前定遠侯看上了於家,雙方都吐了意思,各明心意就算是定下來了,本想兩個孩子大事有了著落她剛鬆下心來,不想橫生變故。

要是她偏心長子事也就好辦了,偏偏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個也舍不得,定遠侯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命苦,抽噎道:“他們於家因為你是雙兒,怕是日後子嗣艱難有心拿喬,不然哪有大婚前先有通房有身孕的道理。”

“若是再生個庶長子出來…”

容從錦拍著母親後背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繼續安撫著道:“怎麼會呢,您多慮了。”

於家敢如此放肆,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其實道理很簡單。他家世雖在望京算是一等一的出挑,又是侯爵門第,但一來定遠侯久居盤桓於邊陲,從他父親這一代才挪進望京,姻親、朝野交際上難免單薄比不上望京裡的世家貴族,二來又是武將,昌明盛世,武將也背了粗野的名聲,不被文官所喜。

於閣老家是出了名的清貴,世代簪纓,雖從於大人這代起露出幾分頹勢來,但於家所結姻親遍布望京撐著外麵倒也一時看不出來。

所謂旁人欺辱,不過是定遠侯府與自己並沒有重要到足夠於家退讓,利害得失不值得損傷自身罷了。

容從錦本是極明事理的人,又曾嫁進王室做了王妃,在權力中心浸染多年,於閣老家的這些小心思與他便如掌上觀紋般清晰明了。

定遠侯夫人隻是搖頭,良久道:“退親茲事體大,之前雖與你爹爹商議過,但當時還不知於府的態度,如今見了,我也絕了其他念頭,隻有退婚了。”

“旁人說什麼都不要緊,自己過得好最重要,沒有為了侯府的名聲逼你往火坑裡跳的道理。”

“等你父親和兄長回來了,我們再商議,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定遠侯夫人捉住容從錦手腕,直視他雙眸冷靜道,“隻有一點,事情未定下來前,切莫在於府麵前露出口風。”

這是要扣著於府再尋親事的意思了,容從錦心中明鏡般,不禁笑道:”不知什麼樣的親事您才滿意?”

“王孫貴胄,我是不敢想了,等你爹爹回來了讓他去幫你尋,各省總督之子總有還未議親的,最不濟將你嫁回滇南。”定遠侯夫人緩緩道,“侯府不圖你嫁得高門顯貴,隻要琴瑟和鳴,喜樂如意,就是萬中無一的好人家了。”

容從錦心中微動,前世他從未和母親談過這些,侯府身在朝堂有許多不得已的事,他跟誰成婚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定遠侯府能從中得益,父母待他極好,他也是願意報答的。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婚事能自己做主。

容從錦回握住母親的手,“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父母疼愛我,兄長關照我已經足夠了,我又怎麼舍得你們再多添煩惱,至於成親這事,和誰不是一樣,總歸不會太差,到時守著侯府給的陪嫁,我過自己的日子。”

“隻要能在望京陪著父母,我就心滿意足了。”

容從錦眉目淡漠如畫,眼尾微微上挑,隨著眸光流轉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嫵媚動人,平添三分綺麗。肌膚更是白皙瑩潔宛若寒冬枝梢上凝結的霜雪,柔情綽態不足外道。

定遠侯夫人愈發痛心,牽著容從錦的手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懂事二字是把利刃,割傷自己才能博得這賢名。”

“他們一肚子雞鳴狗盜,卻讓你賢惠,再好的名聲要來何用?人總是為自己活著,不是為了牌坊活著。”定遠侯夫人拍拍他的手背,沉聲道,“你記著,人生在世需胸懷坦蕩,俯仰無愧。”

“你書讀得多,卻不能學得迂腐了。”

定遠侯夫人素手撫著他的麵龐剛要再叮囑兩句,碧桃來報:“夫人,老爺和大公子都回來了。”

“走吧。”定遠侯府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挺直腰背,準備道出實情,一家人共克時艱。

定遠侯夫人攜容從錦來到正廳。

正廳主位兩把太師椅,其中一把上坐著定遠侯正和坐在左下側的長子說著些什麼。

定遠侯夫人憂心忡忡頂著滿頭官司不知如何開口還未坐定,正襟危坐在左下側相貌俊朗的長子容逸先來了個驚天霹靂,“皇後懿旨,宣從錦明日進宮,有意請聖上為從錦賜婚。”

“這也是太子的意思。”

霎時間把定遠侯夫人從黃花梨圈椅上震了下去,滿腹心事頓時煙消雲散顧不得其他,邊撐起手腳重新坐回椅子上邊急切追問道:“賜婚?和誰賜婚?”

剛還擔憂錦兒的姻緣,這婚事來得也太快了吧。

容逸緊抿著唇,他眉目深邃微一垂眸就將神色儘數掩飾,看不出喜憂,定遠侯夫人見他沉默不語,乾巴巴笑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彆跟娘開玩笑了。“

”聖上天恩,怎容置喙。”容逸遙遙向京城的方向一拱手,亦是烏雲蓋頂,語氣苦澀。

“賜婚…?”定遠侯夫人聲音打著顫,錦帕掩唇,思索道,“總不會是要給我們跟於家賜婚,添一分榮耀吧。”

這榮耀來得可太尷尬了,定遠侯搖頭:“定遠侯府和於家的婚事幾年前就定下了,聖上要賜婚不會等到今日。”

“那就是皇室宗親了?四皇子、七皇子,兩位皇子自有母妃照拂,若是賜婚兩位娘娘也會先跟定遠侯府表露心意,應該不會是兩位皇子。”定遠侯夫人思索道,她還有半句咽下去沒講,現在和於家鬨得雞毛滿天飛,整個望京都在看定遠侯府的笑話,錦兒名聲也禁不住折損,他們一家人自然覺得錦兒千好萬好,但皇宮怎麼看得上容從錦?

“不是皇子,那就是…太子了?”定遠侯夫人顫聲道,這下她連身子都控製不住的輕擺了兩下,勉強定住心神。

”可是太子妃已入東宮,是前首輔邵氏之女。”

“侯爺,皇後娘娘不會是想讓錦兒去做太子側妃吧。”定遠侯夫人心亂如麻。

“胡言亂語,皇後旨意豈容你我在此揣測。”定遠侯何嘗不擔憂,他也想到了此處,無論是滇南軍還是長子都站在了太子一方,太子若是提出迎娶容從錦加強鞏固雙方聯係,也是合理之舉。

況且大事若成,從錦也能封妃,就是冊封貴妃也是有指望的,定遠侯府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這樣的好事還是太子優待了呢。

但定遠侯還是滿腹憂慮,擔憂望向容從錦歎息一聲,他隻盼望孩子平安,否則當初也不會和平平無奇的於家結親了。

現在兜兜轉轉一圈,難道還是繞不開皇室麼?

“情形如何,明日進宮自見分曉。”定遠侯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