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將樓燼帶到了正堂,正要掐訣奉茶,又不願意在仙人麵前露了拙,便親自倒了一杯,遞到樓燼眼前。
樓燼道:“不必了,我不喝茶。”
朱禮一怔,很客氣地說:“那您想喝什麼?晚輩叫他們去給仙長拿來。”
他雖然看著年長,但最多也是百餘的歲數,比起樓燼確實是晚得不能再晚的晚輩了,這麼稱呼也沒什麼突兀的。
樓燼略作思索:“聽說這一帶的桃花釀——”
“咳咳咳咳!”容嘉瘋狂咳嗽,聲音壓過了樓燼的後半句話。
哪有青天白日一上來就跟人要酒喝的?!
“那算了,”樓燼看穿了容嘉的意思,“就茶吧。”
朱禮愣愣的,隻覺得這位仙長還挺隨性。
他把茶往樓燼麵前放好,兩手垂著,退到堂下。
樓燼問他:“那玉冥杯,什麼時候丟的?”
“幾個月前了,”朱禮一五一十道,“我們也派弟子去找過了,但到處都沒有蹤影,隻能是被什麼有心之人偷走藏起來了。”
“等等,這杯子能隨便偷走?”樓燼皺眉。
“不能的不能的!”朱禮生怕仙長覺得他們看管不力,連忙解釋,“我們設下了結界的,一般人決計是進不去的!”
說著,他把樓燼往存放玉冥杯的那間石室去引。
“門口設了結界,除了我和我那孫子以外,其餘人等隻要擅闖,便會受九塚業火之焚,直至隕落。”朱禮說著,催動結界,則麵前紅光大盛,隱隱能看到整個法陣的布局。
不得不說,這法陣確實頗為精妙,除了普通凡人修士以外,一般的妖魔鬼仙甚至也過不去。
容嘉讚歎:“這陣法有點厲害啊!”
朱禮很驕傲:“正是犬子親手煉的。”
容嘉下一句是,那這麼厲害不還是被偷了,但他隻是圓滑地笑了笑,沒有真把這句話說出來。
樓燼在結界外站了一會。
這結界也沒被破,想來不是硬闖的,那要麼偷竊的人修為不低,至少也是個上仙的水平,要麼,就是內鬼所為。
方才朱禮說,這個結界隻容他和他那孫子通過。
樓燼提腳邁了半步,隻聽結界和衣服的布料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本人卻毫發無傷。
樓燼走進去,又退了出來。
然後又走了進去,又退了出來。
容嘉:“師父,這是……”在玩兒?
樓燼回眸:“這聲音,你們當時沒聽到嗎?”
這聲音不大不小,但凡是個修士都能耳聽八方,怎麼會遺漏如此奇怪的響動。
朱禮仔細回憶了一番,還是搖頭:“沒聽到……”
他怕是自己的遺漏,將孫子也叫了過來,問:“玉冥杯失竊那晚,你聽到響聲了嗎?”
朱禮的孫子叫朱念,過來後又是對樓燼一通大禮,隨後說他也說沒聽到。
樓燼看著朱念不言語。
朱禮意識到了什麼,瞪大眼:“仙長莫不是懷疑我這孫子……”
樓燼還沒說話,朱念先是一愣,也反應過來了,慌忙跪了下去,“不是我啊!我怎麼可能自己偷自家的東西,賊喊捉賊!”
朱禮一巴掌拍在朱念的後腦勺:“孽障!真是你偷的?!”
朱念哭喪著臉:“爺爺,真不是我,就算我有那本事,也沒法在您和仙長的眼皮子底下將玉冥杯藏起來啊!”
他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
若不是朱禮祖孫乾的,那罪魁禍首的修為一定極深。
樓燼的臉陰了一瞬,隨後舒展眉頭,“我知道了。”
說罷,他收袖就往外走。
如今一看,事態遠超他的預料。
需儘快和易明聯絡才行。
朱禮祖孫很快追了上來,遠遠地喊:“仙長留步!還有一件事!”
樓燼沉默片刻,回過身去。
朱禮薅著孫子的衣領,對樓燼道:“他方才說,他見到了異象。”
朱念連忙點頭:“我那晚雖然沒聽到什麼聲,但是看到天邊起了一層血色的薄霧,本來離得非常遠,我也沒當回事,隻當是哪個前輩練出了新的法術來著。”
樓燼問:“原先沒當回事,怎麼又當回事了?”
朱念一一照答:“後來玉冥杯失竊,我是第一個跑去石室的,依稀記得……好像也看到了一些殘留著的什麼東西,紅彤彤的,我就想……會不會和那個血霧有什麼關係。”
樓燼便讓朱念仔細描述一下那血霧的樣子,朱念想了想,從儲物戒中找出一副空白的卷軸來,三兩筆畫了個形,交給樓燼。
落目一看,黑夜之下,血霧詭異而起,或濃或淡,好像剛投入清水的朱砂墨汁一般,還沒完全暈開。
樓燼將畫收了,誇讚道:“畫得不錯。”
朱念臉有點紅,猶豫道:“謝、謝謝仙長?”
是夜,朱禮給二人安排了暫時的住處。雖說仙人也不用睡覺,但總歸是該有的。
樓燼坐在榻上,連通了易明的識海,然後把朱念畫給他的血霧圖也一並傳了過去。
易明很快回話:“這是什麼?”
樓燼道:“血霧,眼熟嗎?”
“什麼意思?”
“玉冥杯失竊當晚,起了這場血霧,聽那宗主的孫子說,存放玉冥杯的石室裡也有這東西。”
“你能查清這是什麼血霧嗎?”
樓燼道:“有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