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金光衝天直上,容嘉被刺得睜不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金光漸漸弱了下去。
容嘉雖然已經施法保護雙目,卻還是兩眼通紅,不住流淚,眨一眨都疼。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睜開眼,隻見樓燼的腳下已然大開一個法陣,陣眼出現了一個巨坑,深不可見底。
樓燼還是那副上身赤丨裸的樣子,眼神一動,一道柔光輕輕地飛了出去,敷在容嘉的眼睛上。
容嘉眨眨眼,又上下左右轉轉眼珠。
好了,不疼了。
他往樓燼所在之處一看,瞪大眼,快步走到陣法邊上,訝道:“這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
傳說中的撫雪尋魂,隻要有一絲殘留的氣息,便能通過陣眼處的入口,找到氣息的主人。
“進去吧。”樓燼指了指那個坑。
“可……這不是真神才能駕馭的法決麼?”容嘉愣愣地回眸,“師父也會?”
“他們用的和這不大一樣,為師這是簡易版。”樓燼一轉身就換了一套衣服,這一套比他慣穿的素錦仙袍還合襯,瀟灑風流。
他整整衣襟,對身後的人頭木道:“帶你回家?”
人頭木又開始晃那巨大的樹冠,容嘉此時一心惦記著“簡易版”的法術,一點都不怕了,纏著樓燼,殷切地討好:“那師父能教我嗎?”
“……”你學不會。
樓燼沒答,縱身一躍。
人頭木也跟著蹦躂了下去。
容嘉一咬牙,緊隨其後,跳進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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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花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才落到坑底,抬頭再看,來時的坑已經消失了。
此處是為一片開闊的闊地,因著滿天層疊的黑雲遮日蔽月,天地間極為昏暗。
樓燼能嗅到一種古怪氣味,很像血液散發出的腥甜,又比那淡上不少,夾雜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草木燒焦味。
這是魔氣。
樓燼兩指一擦,在指尖點了一盞小燈。
“這就是冥界了……”容嘉借著熹微的光明四處張望,“我還是第一次來。”
說著,他回頭去問:“魔就在這裡嗎?”
他原本是想問樓燼來著的,卻見落目之處,赫然站著的是那棵人頭木。
容嘉:“……彆!”
後悔已經晚了,人頭木很快開始劇烈搖晃,少時,又滾落一個笑臉下來,在幽微的光線照射下,分外駭人。
容嘉眼睛都直了。
樓燼對他道:“彆玩了,你跟著我走,不要亂跑。”
他拿不準對麵那是什麼角色,是善是惡,如果是個能溝通交流的還好,最棘手的便是遇到那種嗜血為生的魔。
這種魔殺人成性,也是六界中最廣為所怕的。
當今魔界之主,魔君赴煙,便屬此類。
指尖上的燈慢慢漂浮而起,飛到前方的半空中引路,樓燼將仙靈喂給它,則燈芯的火團驟然亮了點。
他走得不快,掏出裝著靈石的儲物戒握在手中,源源不斷的精純靈力則順著掌心淌入體內。
連容嘉都看出來了,他那一貫不著正形的師父此時十分嚴肅。
連帶著容嘉都不由緊張起來,也拿出白玉劍橫在身前,隔了一步的距離,緊緊跟著樓燼。
撫雪尋魂的陣法隻能將他們帶到一個大概的範圍,以此為圓心,方圓十裡,皆有可能成為魔的藏身之地。
樓燼沉心搜尋一番,指了一處:“大概在那邊。”
於是指尖燈也飄了過去,在燈光映照下,依稀可見若有若無的血霧。
血霧一直蔓延到森林深處,樓燼在森林外感受到了極濃的魔氣,稍微皺了皺眉。
“這魔氣……也不算難聞?”容嘉也聞到了。
“讓易明聽見,你小命不保。”樓燼道。
容嘉吐了吐舌頭:“我不是誇它好聞,而且上神應該也不會那麼苛刻吧?”
“不知道,”樓燼眼神微動,“但是那個魔就在前麵了。”
他抿了抿唇,放出仙靈探路。
森林的最中心有一塊空地,霧氣魔氣皆是最盛,仙靈進不去,便原路返了回來。
樓燼問容嘉:“你跟我一起去,還是你和它在這等我?”
容嘉反應了一會,道:“和誰?人頭木?我倆在這等著?不不不,我當然要和師父一起去!”
樓燼笑了笑,信步踏入密林。
一邊走,他一邊召出了數以萬計的仙靈遊於四周,將自己和容嘉嚴嚴實實護在其中。
容嘉膽子小,走得非常慢,樓燼催了又催。
離得再近些,便能聽到隱隱約約的打鬥聲。
樓燼心中一凜:莫非這裡竟有兩隻魔?
他耐心全無,拎起容嘉,闊步颯遝,隻幾息的工夫便站在了闊地之外。
放目遠眺,濃如朱砂的血霧之中分明就是兩個人的身影!
容嘉也扒開密密麻麻的仙靈往外看,但霧太濃了,什麼都看不清楚,他目力遠不可與樓燼相比,甚至連是兩個身影都看不出來。
霧中二人在此纏鬥,隨著鬥法逐漸激烈,一人顯然漸漸占於上風,氣勢如虹。
隨著一聲怒吼,一刀斬下,則一切戛然而止。
容嘉突然對樓燼道:“這聲音……是不是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