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勾了勾唇:“不客氣。”
原來這小孩兒也會說彆的話。
班小軒一會兒便采了一大堆“草藥”來,鋪在樓燼身前,如數家珍地一一跟樓燼說明,也不管樓燼聽不聽得懂。
但樓燼也沒有不耐煩,就這麼蹲著,和小孩腦袋齊高。
於是容嘉一轉眼就看到自家師父和一個小孩鬼蹲在一邊,對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草杆土塊扮家家酒,玩得不亦樂乎。
容嘉瞳孔地震。
樓燼回身,衝容嘉招了招手。
容嘉木愣愣地走過去。
臥房內,躺在地上的江灼緩緩睜開了眼,入眼的便是武高笑吟吟的臉。
“醒了?”武高道,“你底子好,基本不太需要我治。”
江灼衝武高道過謝,眼神卻向院中瞟了去,就看見樓燼好像是對容嘉說了什麼,然後容嘉一驚,慌忙搖頭,捂著腰間的儲物囊連連後退。
樓燼站起身,一把拽住容嘉,不由分說從他那儲物囊中掏出了個什麼東西,轉頭交給了身後的一個小毛孩。
容嘉急得跳腳,樓燼提手一道噤聲術打去。做完這些,樓燼又蹲下身,跟小孩說了些什麼。
小孩聽著聽著,喜笑顏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笑彎成了兩個小月牙,舉起手中的東西,興高采烈地衝樓燼道謝。
江灼這才看清,那東西就是玉冥杯。
素無波瀾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訝然,又轉瞬即逝。
樓燼似乎也是笑著的,餘光看到了江灼轉醒,便回過頭來。
“喲,醒了。”他對江灼說。
江灼有一點發怔,啞著嗓子開口:“上仙……”
“醒了就走,”樓燼衝他抬了抬下頜,“能站起來嗎?”
江灼點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次回身,對武高作揖道謝。
武高捋著胡子:“沒事沒事,我也沒幫到你什麼。”
樓燼又催:“走了。”
江灼“哎”了一聲,往他那邊走,路過班小軒時,班小軒還拽住他,伸出小短手,遞給了他兩顆枯草。
江灼不明所以,沒接,班小軒又往他臉前遞了遞,都快杵到江灼臉上去了。
樓燼道:“這是‘神藥’,你收著吧。”
“神藥?”
江灼麵色疑惑,還是接了過來。
哪裡是什麼神藥,多半是樓燼配合小孩說的。
樓燼向屋內的武高道:“我們走了。”
武高衝他擺擺手:“走吧,一路小心。”
樓燼收回目光,原地施法,撕開了一個傳送的裂口。
班小軒跑著往屋裡去,然後將玉冥杯高高舉起,遞到武高的眼前,“爹!”
武高一怔:“玉冥杯?你從哪裡——”
他又是半句話沒說完,整個五官往臉的深處陷去,重新變成了班儀那副樣貌。
“他給你的?”班儀問兒子。
班小軒點點頭,班儀轉頭快步向外走,才剛踏出房門,卻見傳送口在眼前緩緩合上了。
樓燼的聲音就從那最後一道縫隙裡傳了過來。
“舉手之勞,不必多謝。”
班儀:……
班小軒跟著班儀一蹦一跳地跳了出來,扯著娘親的袖子往一旁走,口中興衝衝地說著什麼。
班儀被他拖著來到了那個藥園前。
隻見原本枯敗的藥園竟重煥生機,綠瑩瑩的藥草茂茂蔥蔥鋪了滿園。
“這是……剛才那個人弄的?”
班儀有些吃驚。
班小軒猛猛點頭,從地上拔了一根草就往嘴裡塞。
班儀連忙把他的手撥開,不讓他亂吃這些。
不過,她還是回頭看了眼。
樓燼他們早都走了。
班小軒還在一旁撲騰著拔草要吃,班儀索性不管了,看著兒子圓潤的後腦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
三人重新回到了從撫雪尋魂跳下來的地方,人頭木竟然還在那裡等著。
樓燼道:“此處已是冥界,你自尋去路吧。”
人頭木搖搖樹冠,為了表示感謝,從身上摘下了一個人頭,送給了樓燼。
這人頭離開母樹仍能夠存活,且能發揮同等作用,依舊上天入地無所不知,以笑臉或哭臉回答問題。
樓燼嘴角抽了抽:“謝謝。”
待人頭木走後,卻轉身將這東西扔給了容嘉:“替為師收好。”
容嘉一把接了過來。他此時有點悶悶不樂,好像還沒意識到自己捧著的是個什麼,喪氣地說:“這下好了,白忙活一場!”
樓燼:“嗯?”
“玉冥杯啊!明明都找回來了,結果師父又送給那個小男孩了。”
“……你不會以為易明給的那四萬靈石有你一份吧?”
“才不是,”容嘉委屈地說,“仙界已經很不待見咱們了,我本來以為拿回玉冥杯,能讓他們對咱們有所改觀,誰知到手的鴨子又飛了。”
樓燼道:“這杯子原本就是人家夫君的東西,更何況那小孩以後肯定也用得上,怎麼說都比放在神界做人情要好得多。”
容嘉張了張口,無從辯駁,嘟囔道:“我看師父對什麼事都不怎麼上心,這次怎麼當起好人來了。”
樓燼麵無表情,往他後腦上抽了一記。
“你再沒大沒小,為師就罰你三個月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