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olya Varian(十三)^^……(1 / 2)

薑晝回到歐維辛莊園時,夕陽已墜了一半,疲憊地掛在西邊天際。

晚霞如一片金橘色的薄紗,輕柔地環擁著歐維辛莊園這位沉默的新娘。

可薑晝無心欣賞。

他的腳步如同灌了鉛,隻是被“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莊園”這個念頭機械地支撐著前行,腦子混沌不堪。

——他已經從梅妮太太那裡得知了被塵封多年的真相,也終於明白,伊格萊爾那句“你為明珠,我為魚目”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怪他和養父的行程會因“意外”提前。

難怪伯爵夫婦會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對他心生隔閡。

也難怪……伊格萊爾會對他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到如今他已經能百分百確定,赫洛利亞就是蘇珊娜·維裡安的孩子,而且她隻有一個孩子。

但新的問題也產生了——既然蘇珊娜的孩子還活著,伯爵夫婦為何要將他交給米勒牧師撫養,用另一個孩子來替代他呢?

伊格萊爾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可眼下二人的身份立場相當微妙,薑晝無法毫無顧忌地信任他;就算問了,對方也未必肯真的如實相告。

披著懸疑殼子寫狗血豪門恩怨的戲碼,不得不說,這部電影的編劇還真是相當的……惡趣味。

他老老實實走劇情,哪想一朝身份反轉,稀裡糊塗成了狸貓換太子裡的真少爺。

手掌上被水杯碎片紮破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梅妮太太幫他簡單處理了一下,裹得像厚厚的粽子。

大概是體質原因,赫洛利亞的皮外傷愈合起來比常人快很多,他的皮膚也不會留疤。

然而梅妮太太警示他,不要就此對危險麻痹大意。

因芙塔薔薇會幫宿主快速療愈傷口,然而這種療愈並不是無償的,它的實質是透支宿主的生命。表麵的快速恢複會以內裡的加速腐朽為代價。

上回薑晝在山林遇險,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換普通人沒個大半年根本不可能好轉,他愣是隻用了十來天就恢複如初。除了伊格萊爾,莊園裡沒人發現他受過傷。

可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健康狀況差了很多。

薑晝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在這個世界待多久,若時間短也就罷了,要運氣不好,待個十年二十年,那是萬萬不能再接著作死的,不然他就要有幸親眼見證自己咽氣了。

經過一樓大廳時,薑晝發現幾個仆人正在搬運著一幅巨大的畫。那畫用一塊黑色的布蓋著,隻露出一點點畫框。

不知為何,薑晝覺得畫框有點眼熟。

管家沃爾夫先生站在一旁指揮著這一切。

薑晝上前同他打了個招呼,好奇地問他準備將這畫送到哪裡去。

老管家將黑布扯了扯,想將露出來的一角畫框也蓋好,不想用力過度,將整塊布都扯偏了。

看清黑布下內容的瞬間,薑晝眼皮沒忍住跳了跳。

還真是冤家路窄。

這是他第三次與會客廳那幅古怪的畫打照麵了。

薑晝順手將掉在地上的黑布撿起,遞給了沃爾夫先生。

老管家輕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真是謝謝您!這幅畫從我來到莊園前就掛在會客廳了。斯塔特先生對它很感興趣,花了一大筆錢將它買了下來。這位銀行家先生出手還真是闊綽得驚人,做事也可靠,除了平時不苟言笑外,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不過人無完人嘛……”

薑晝眉心微蹙。

錫德蘭斯?

他要這幅畫做什麼?

管家和仆人們匆匆離開了。

薑晝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上樓回到房間。

這個點還睡不著覺。他翻出日記本,本想整理整理思路,但右手裹著紗布,十分不方便,無奈之下隻好放棄。

薑晝盯著日記本墨綠色的封麵,隻覺得心亂如麻。

他又想起了伊格萊爾那句意味不明的“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快樂什麼?

除了母親蘇珊娜·維裡安,又有幾個人是真正希望赫洛利亞來到這個世上的呢?

蘇珊娜為了生下赫洛利亞,耗得近乎油儘燈枯;而不管是梅妮還是米勒,他都無疑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室內有點悶熱,薑晝伸手推開窗,一股冷風就夾著細雨招呼到了他臉上,還順帶將日記本攤開的那頁洇濕了點。

薑晝愣愣地盯著紙張上的日期。

距離歐維辛莊園的拍賣會隻剩下了七日。

從他孑然一身闖入這個並不熟悉的世界起,這場拍賣會就像一個巨大的計時器,倒數著所有人的命運。

而如今這個數字馬上就要歸零。歐維辛莊園多年前種下的惡,大概率結不出什麼好果。

為了籠絡弗因肯家族,維裡安伯爵夫婦強迫擁有因芙塔薔薇的女兒嫁給吸血鬼裡弗斯;而骨子裡叛逆的蘇珊娜不甘於被擺布的命運,懷著怨恨進行了報複,最終釀成悲劇。